小霸王槍周信押鏢經過太行山下,道路上出現一個紙人。紙人紮得非常精致,人臉畫得如同真的:一個突起的醜陋的鼻子,下麵是鮮紅寬闊的厚嘴;眼睛透著光,骨碌碌在狹長而扭曲的眼眶裏亂轉。身量不高,三尺不到,紮著非常寬敞的白袍,紙飄帶在風中飄揚。
“奇花穀主、奇花穀主!”鏢師頓時丟下鏢車四散飛奔。
紙人破裂開,伴隨著一聲悶響,濃煙四溢。凡散布到的地方,鏢師立刻栽倒。小霸王槍周信撕聲大呼:“鏢車、鏢車!”煙霧飄來,腦袋一痛,人立刻沒了知覺。
一個矮小臃腫的身影從紙人內竄出,飛身跳上一輛鏢車,劈斷金鎖,取出裏麵一個密封的盒子。林子裏或躺或臥全是死去鏢師的屍體,周信雙目圓睜,恐懼而不甘心。
打開盒子,裏麵是一個一尺來長的紫金劍神像,雕刻得惟妙惟肖,腰下長劍纂刻八字:千古聖人,第一神劍,芝麻大小,非細看不能看清。矮小臃腫的家夥仰麵大笑。
林子外一人高叫:“賊人,快放下寶物,玄門崔永壽來也!”奇花穀主關上盒子跳下鏢車,三支金鏢破空而至。此刻毒煙未散,那人不敢奔入林中。奇花穀主“嘎嘎”大笑,飛步出林。三支金鏢“鐺鐺鐺”分別釘在一棵大樹上中下三路,樹葉震落,那矮小臃腫的惡人眨眼跑得不見。
離這兒不遠有一個小小的集鎮,鎮上屯聚三十來戶人家。不幾日,小霸王槍周信的鏢被劫的消息傳遍江湖,此處的街景頓時熱鬧起來。
一日,一個小孩出門玩耍,看見三個背刀挎劍的外鄉人。跟著走沒多遠,三個人都不見了。前方是一條伸得很直的路,兩邊也沒有可供躲藏的屏障。但人不見了,孩子嚇得哭起來。
又一日,另一個孩子在自己家門前劍到一粒彈珠,玩了不到半盞茶功夫,手腫得和黑麵饃饃一樣,一會兒人就死了。碰過孩子屍體的親人無一幸免,個個中毒而死。屍體就地火焚,小鎮上人心惶惶。
流言傳遍整個太行山,沒有人再敢到這個地方。不等日落,街道上早早的就冷清下來,看不到背刀挎劍的,更沒有隨便出來玩耍的小孩。
如是過了一個月,鎮東頭才多了個外地的青年,而西邊林子裏也來了一彪人馬。青年入鎮,人馬卻在鎮外逗留。
青年大約二十六、七歲年紀,長得非常好看。他在鎮上走了幾圈,沒看見一個人,便去敲一戶人家的門。開門走出來的是小孩,但是大人立刻跑出來把孩子抱回去。
剛關上的門不一會兒就開了,一個年輕的婦女抱著剛剛開門的孩子跪在麵前,一邊磕頭一邊哀求。
青年立在門口不住冷笑,聽那抱孩子的婦女哀求道:“奇花老神仙、奇花老神仙,我們沒有得罪您老,放過我母子吧?”再看她一雙手,已經黑了發紫,手背高高鼓起。孩子中毒暈過去。
青年沒有回應,仿佛這事跟自己沒有半點幹係。
年輕婦人眼看不行,背後有一人怒喝道:“欺壓弱小算什麼好漢?”一陣風響,兩隻帶刃彎曲的鐵爪從身後抓來。這招並不致命,青年輕鬆讓過,轉身冷冷道:“毒不是我下的,欺負弱小自然不是我所為。”
對麵站下一個黃瘦的漢子,中等身材,小而尖的一張臉。臉上兩道稀疏的淡黃眉,小眼睛,黃眼珠兒精靈閃亮。薄嘴唇上兩撇老鼠須,生氣時一顫一顫的頗有趣。
黃瘦漢子叉著腰道:“不是你下的,難道是我下的?這裏沒有別的人,你別告訴我你不是奇花老妖桑星子。”
青年道:“我的確不是桑星子,你把桑星子跟我相提並論,太也小看了我!”
“喲嗬——”
黃瘦漢子高聲尖叫起來。他上上下下打量青年,語調打著彎譏諷道:“人要臉樹要皮,十三爺爺行走江湖不是一天,碰到的最不要臉的就是你啦!報個名兒來吧?先跟爺爺過上一千二百招再說。”
他亮出手背上一對鐵爪,青年冷笑著看著他。
兩個人一前一後跳上屋頂,向鎮子西麵黃風岡奔去。黃瘦漢子的輕功極好,沒到黃風岡趕上那個青年。青年急縱身形竄上平地,回轉身劈麵便是一掌。
掌力淩厲姑且不說,奇還奇在掌風裏帶著一股異香。黃瘦漢子眼角一瞄,暗叫:“我的媽呀!”原來那打來的手掌整個掌心都綠了。黃瘦漢子驚而不亂,吸腹收腰一退兩丈,方才幸免。那青年高叫:“好!”跟上兩步,第二掌又連綿而來。
黃瘦漢子連跳了五次,大感胸中之氣喘不過來。那青年掌上有毒,碰上鐵定沒得好。這比他帶十八件兵器還要厲害得多。於是大叫:“停!停!這樣打下去實在不公平。”
那青年道:“你說不公平,難道讓我把功散了再打?”
黃瘦漢子撓撓頭皮道:“這樣對你就不公平了。好吧,我承認你比我厲害,那桑星子老鬼果然不是你,那毒也不是你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