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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又行了一程,見官道前方火光閃閃,人影晃動,待走近了,才知是行商的商旅在此夜宿。
商旅們把幾十輛大車停在空曠處,點起幾堆篝火,正在烘烤著野味,一陣陣烤肉的香味在曠野裏飄散,讓人忘卻了一切,隻記得腹中空空如也。
更有一些商旅是塞北民族的打扮,在篝火前載歌載舞,有說有笑,為這寂寞的旅途增添了幾分浪漫。
商旅們顯然也注意到了李克用等人,一位大約六十來歲的老者,看起來是其中一支商隊的為首之人,笑著迎了上來,對李克用等人道:“此處離投宿的地方還遠,幾位如果不嫌棄,就在我們的營地裏委屈一晚吧?”
李克用等人連忙謝過,拴好馬匹後,也加入商旅之中,與大家有說有笑的攀談起來。熱情的人們,把剛剛烤好的野味分給他們,趙弘殷帶頭大嚼起來……
原來這支商旅,本身由五六支商隊結伴而成,都是趁著這次鬥羊宴的機會,去塞北販賣貨物的。
他們把中原盛產的各種糧食、果品、瓷器、茶葉、布匹、絲綢、藥材、鐵器、銅器等物運到塞北,由於塞北各族無法從事手工生產,所以這些商品能換來比中原多十幾倍的利潤。然後在塞北收購良馬、駝毛、黃羊皮、灰鼠皮、猞猁皮、鹿茸、黨參、枸杞、鹿胎、麝香、熊膽、水獺皮、旱獺皮等物,再運往中原,從中謀取暴利。
雖然一路上山高路遠,中途還有兵災匪患,但龐大的利益還是吸引著這些經商之人,不遠萬裏趕赴塞北之地。
經攀談,李克用才知老者是其中一支從金陵來的商隊的首領,名叫鮑懷安,但人們更習慣叫他‘老算盤’。
李克用笑著對鮑懷安道:“您老怎麼就知道我們幾個是過路的,而不是強盜?”
鮑懷安聽罷,哈哈笑道:“我老算盤行了一輩子的商,走過大江南北,長城內外,還從來沒看走眼過。我們幾支商隊加起來也有兩百來人,都是跑慣了江湖的,每個人都會些功夫,要是來些小毛賊,還真不放在眼裏。不過,你們中有一個看起來還真像是‘綠林好漢’。”說罷,用眼瞟了瞟正在與趙弘殷搶肉吃的李罕之。
李罕之聽罷,摸著光頭笑道:“老頭兒好眼力,不過我做山大王之前,還當過和尚呢!”說完,自己捧腹大笑起來。
鮑懷安喝了一口水袋中的酒,又道:“說起強盜,從此去塞北的路上,近年來還真有一批讓人聞風喪膽的強人,人稱‘沙盜’,如果要是遇到了他們,那我們可真要血本無歸了。”說罷,臉上掠過一絲不安的神色。
一旁的易博拉欣,用匕首剔著分來的羊腿,感興趣的道:“是什麼強盜這麼厲害?老人家能不能詳細講講。”
鮑懷安看了看眾人,道:“沙盜是這兩年興起的一股馬賊,有人說他們有七八百人,有人說他們足有兩千多人。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他們都是由長城內外各族中的不服管束之輩組成的強盜團,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凶徒。他們騎射高超,來去如風,經常在晉陽到雲州的路上和長城已北的草原、沙漠地區活動,搶劫來往商隊。每次搶劫後,便消失一段時間,然後再伺機活動。不過,沙盜有條規矩,隻要對方不反抗,他們就隻劫走貨物,並不傷人性命,反之,如果有人敢反抗,沙盜定然會對商隊展開屠殺以示威。”
“那麼說,隻要沙盜來襲,商旅們就都不反抗了?”穆薩接問道。
“怎麼會?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我們經商的人,走南闖北辛辛苦苦買辦的貨物,怎能眼看著被強盜搶去,所以定會奮起反抗。不過,如果遇到沙盜的話,恐怕是凶多吉少,到時定有一番殊死搏鬥。”鮑懷安緩緩答道。
“官府不管嗎?”一直沒有說話的爾撒問道。
“晉陽和雲州的鎮守使曾幾回派大兵圍剿,可等兵馬到了,沙盜早就撤退了。據說,有兩次曾經把沙盜追出長城,可一到塞外,沙盜就如同他們的名字般,裹在黃沙裏,消失得無影無蹤。由於塞北地廣人稀,各族各部之間離得又遠,要想隱藏一隻幾千人的隊伍,易如反掌,所以官府也沒有辦法。”鮑懷安無奈的道。
“那我們現在豈不是很危險?”雲可卿有些擔心的道。
“現在還好,沙盜一向在晉陽以北活動,這裏是晉陽以南,應該還不要緊。不過,過了晉陽就不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