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回 鳴沙二聖(二)(1 / 2)

老僧牽著馬穿過前來進香的人群,來到了一側人跡罕至的崖壁之下。順著崖壁望去,隻見一個個或大或小的土黃色陰暗石洞,猶如迷宮般呈現在他的麵前。

老僧把馬拴好,撣了撣身上的塵土,雙掌合十,對著鑿滿佛像的崖壁拜了拜,才延石階向山上登去。

沿著崎嶇的山路,老僧在交錯的洞窟中穿行著,一座座雕工精美的佛像和絢麗多彩的佛教壁畫,讓他時不時的停步流連一番,在一些僧侶居住的洞窟之中,誦經之聲若隱若現,讓人覺得仿佛置身於西天佛國一般……

湧經之聲越來越遠,老僧在一間十分隱蔽的洞窟前停住了腳步,探頭向裏望去。洞窟裏的陳設十分質樸、簡陋,但卻空無一人。

老僧正在躊躇之時,忽聞背後有個蒼老的聲音道:“不知大師在找什麼?”

老僧忙轉過身來,打量身後之人。

隻見說話者是位年約八旬上下的老者,一身米黃色的寬大長袍,隨著幹燥的山風飄擺,雪白的頭發很整齊的隴在一起,襯著老者安詳的神態和微微飄起的須髯,給人一種仙風道骨的感覺。

老僧忙道:“阿彌陀佛,原來是‘斷劍仙’夏循冉老施主,多年不見,貧僧有禮了。”說罷,老僧合掌行了一禮。

‘斷劍仙’連忙還禮,笑道:“大師此次突然來訪,定是要尋貴師兄了。我這幾日偶感頭暈眼花,身上實在不清爽,貴師兄勸我要多多鍛煉,於是我與他略微活動了一番,結果是他勝了五回,我勝了六回,貴師兄略微有些不高興,便進到後山‘千佛洞’的最裏邊,麵壁去了,已經三日不曾出來,大師可以去那裏尋他。”

老僧聽罷,心道這兩位都一把年紀了,還如此愛開玩笑,不由泛起一種久違的感覺,忙道:“那貧僧先去拜會師兄,再來和夏施主慢慢攀談。”

夏循冉笑著擺了擺手。

老僧沿著山路,往後山的千佛洞走去,一路之上,偶爾遇見一些熟識的僧人,紛紛向老僧施禮,老僧也一一還禮。

老僧在千佛洞裏又繞了好半天,才來到最裏麵。

隻見一位身披袈裟的老和尚麵對著光滑的洞壁,盤膝坐於蒲團之上,如泥塑的佛像般,紋絲不動,仿佛與身旁的景物融到一處,再也無法分開。

老僧沒想到幾年不見,師兄已可以入定到這種程度,不由心生崇敬之情。

老僧不敢打擾師兄的入定,但又不知其何時能結束,便輕聲道:“普照師兄……”

打坐的普照並沒有答話,還是那麼一動不動。

老僧又稍微提高聲音道“師兄,是我……”

普照還是沒動。

老僧走上前去,用手輕輕碰了普照一下,才發現,自己的師兄非是入定,而是坐著睡著了,口水還流出老長,沁濕了胸前的僧袍……

老僧看罷,心中又氣又笑,推了普照一把,道:“師兄,開齋了。”

“……阿……彌陀佛……開齋了嗎?”

普照口中喃喃有聲,伸了個懶腰,醒了過來,又揉了揉眼睛,好半天才認出來者是誰。

“哦……原來是師弟呀,多年不見,一向可好啊……”

普照說著,把身子挪轉了過來,正對著老僧,但還保持著打坐的姿勢。

還沒等老僧答話,普照又問道:“前些日子聽說,師弟代表中原佛門去會道家高人純陽子了,不知結果如何,又為何突然來到西域鳴沙山呢?”

老僧聽罷,忙道:“純陽子已修煉成道教的‘返還’之術,達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我與他交手一合,感覺勝負在五五之數,所以就不了了之了……”

普照聽罷,思索了片刻,歎道:“道教中也是高手輩出,純陽子雖然強悍,但並不代表道教的最高實力,看來佛道之間的比試還要持續下去,師弟還沒有回答我第二個問題……”

老僧聞言,道:“我此次來鳴沙山,是為了‘大日如來’攝摩藤而來……”

“哦,攝摩藤!師弟詳細講來。”

普照顯然產生了興趣,也一掃之前睡眼惺忪之態。

老僧便把在潼關城外,從愁東流口中聽到的傳聞,一一講了出來,又歎道“……正因為這樣,攝摩藤很有可能是代表吐蕃可汗出使塞北,有聯合各族進兵中原之意,看來繼安史之亂後,中原百姓又難免生靈塗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