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便證實了李克用的猜測,眼前這個五十歲上下,儀表不凡的喇嘛正是大名鼎鼎的吐蕃國師,藏傳大乘佛教之尊的‘大日如來’攝摩藤,隻是李克用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刻,以這種方式與此人相見。
李克用掃了一眼倒在不遠處的白淵,心中大約知道了此人的強橫,忙道:“原來是上師駕到,李克用多有失禮之處,還望見諒。”
“族主太客氣了,怎麼樣,可否把懷中之物還給貧僧?”
李克用皺了皺眉,才道:“不瞞上師,此物雖然不是李克用的,但卻與我多少有些淵源,另外,克用也是受人所托,並不想輕易辜負朋友……”
“這麼說,將軍是不想輕易交還此物了?”攝摩藤還是麵帶祥和之色。
“嗬嗬,什麼‘大日如來’,我看是有人故意誇大其詞!”身旁的李存勖向前邁了一步,突然插言道。
李克用微一皺眉,但發現李存孝也麵帶怒色,便知道倆個孩子年輕氣盛,產生了挑戰攝摩藤的想法。
不過,又轉念一想,存勖雖然一身好功夫,但其長處在於領兵打仗,可為帥才,單打獨鬥定然不是攝摩藤的對手,可存孝則號稱‘四絕天王’,從小便異於常人,說不定有一戰之力,想到這裏,李克用也沒有加以製止,隻是默許般看著兩個兒子。
“……所謂‘大日如來’隻是信眾們對貧僧的稱呼罷了,並不可當真,不過,如果施主不相信‘佛法無邊’的話,不妨親自試試。”
李存孝聞言,向存勖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再做口舌之爭,自己則挺身向前,沉聲道:“在下李存孝,想討教一二。”
“哦?”
攝摩藤首次現出異樣神色,歎道:“貧僧在吐蕃之時就聽說過,所謂‘王不過霸,將不過孝’,是說自古天下猛士,為王者,武勇超不過霸王項羽,為將者,武勇超不過‘四絕天王’李存孝,沒想到今日相見,真是緣分非淺。”
語罷,攝摩藤首次現出認真神色,雙掌合十,微閉二目,猶如一尊千年古佛般,聳立在當街之上,給人一種奇異的感覺。
李克用忙向存孝使了個眼色,示意他此人非同小可,李存孝也聽說過‘大日如來’的威名,自然不敢怠慢……
一陣夜風吹過,李存孝蓬鬆的長發隨風飄起,身上各處響起骨骼擠壓之聲,仿佛其正在積蓄著力量,貼身的武士服則被突起的肌肉撐得多處開裂,更突顯其健美的體態,而腳下的青石板,則以他為中心出現大麵積龜裂,逼得身旁的李克用與李存勖向後退了好幾步。
李克用再往存孝臉上望去,隻見自己熟悉的存孝已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位憑空出現的魔神,帶著攝人心魄的魅力,現於長街之上。
頃刻之間,魔神躍向高空,以極度癲狂之勢,揮出右拳,向攝摩藤猛攻而來……
一瞬之間,那個麵露慈悲之色的喇嘛再不存在,‘大日如來’攝摩藤周身上下金光四起,佛陀降世般帶著無限的威嚴與智慧,以天上天下唯我獨尊的姿態,出現在眾生麵前,其擊出去的單掌,猶如包含大千世界的佛法,仿佛要把一切事物打入因果輪回之中。
奇妙的事情發生了,在兩人周圍的空間裏,魔神無與倫比的破壞力與佛陀均衡世界的因果之力,毫無保留地撞擊在一起……
所謂‘大音希聲、大象無形’,李克用與李存勖仿佛什麼也沒聽見,什麼也沒看見,兩人頭腦中現出一片空白,隻是愣愣地站在那裏。
人影晃動,猙獰的魔神憑空消失不見,李存孝猶如一具完全沒有知覺的屍體,被猛地拋飛了出去,李克用與李存勖見勢不妙,雙雙騰身而起,想去接住存孝,可異常強大的反震力卻把他們也卷了進來,三人在空中滾做一團,狠狠地撞在身後的牆上……
“轟隆!”
一間店鋪的後牆被撞得粉碎,三人滾入瓦礫之中。
另一方的攝摩藤則一連向後退了十幾步才停了下來,但顯然並無大礙,可此時攝摩藤的內心,則受了很大震撼……
攝摩藤自幼出家,窮其半生苦心鑽研佛法與武學,想通過這兩個方麵的修為,讓自己達到真正的大圓滿境界,改變自己凡人的體質,從而修成正果,超脫成佛。
由於他聰明過人,又慧根不淺,再加上每日刻苦鑽研,他在二十幾歲之時在武學上就取得了大成,成為吐蕃之地的一代宗師,但武學上的修為也就此而止,在之後的日子裏,無論他怎樣苦練,也難有更大的進步,這讓他感到非常沮喪、迷茫,甚至於失去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