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南麵城樓上,副守備何堅,望著稍遠處連成一線的火把光亮,麵露警覺之色。
他之前本在軍中效力,這幾日才被調任來此,擔任長安城副守備一職,此刻,他望著遊龍般緩緩接近的火光,心中泛起一絲狐疑……
按理說,由於長安城內軍糧緊缺,所以經常會有從洛陽運糧的隊伍來到,這並沒有什麼稀奇之處,但他曾聽上司朱溫說過,這兩日恐怕不太平,要隨時提防有唐軍攻城。而此刻,身為守備的朱溫又恰巧不在,這讓他更加不敢掉以輕心。
打著‘大齊’旗號的隊伍由遠而近,不大工夫,先頭隊伍已經到了長安城南城下。由於黃巢已經建立了大齊政權,所以他手下義軍也有了‘齊軍’這個正式的稱號。
何堅定睛望去,見隊伍中夾雜著運糧的騾車,軍兵們都身著沾滿塵土的齊軍服飾,風塵仆仆,顯然是遠道而來。
隻聽城下有人喊道:“我們是從洛陽運糧來的,請速開城門,放糧車進城。”
當值的守城兵士忙道:“這兩日軍情有變,守備有令,對過往隊伍不可輕易開城門放行,你們要進城,就把隨軍虎符拿來,我們檢查清楚之後,自然會開城放行。”
說著,有人把一個竹籃從城上垛口處垂了下來,示意來者出示虎符。
城下的軍兵看了看垂下來的竹籃,高聲道:“虎符在後軍的主將手裏,非是我們不交,隻是後軍還在行進之中,恐怕還要等一陣子,這一路上山高路遠,我們走得人困馬乏,還望兄弟們體諒體諒,快開城門。”
當值兵士聞言,也麵露難色,轉而向守備何堅望去。
何堅早就在思索來者的身份,在火把光亮映照下,他見城下兵士都麵帶疲倦之色,騾子馬匹也無精打采,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可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再等一會兒,待見到虎符後再開城門為上。
想到這裏,他對當值兵士道:“不見到我軍的通行虎符,不可輕易開城,我們再……”話還沒說完,有兵卒來報,城內有人求見。
何堅聞言,皺了皺眉,隨著軍卒走下城樓。他剛下了城,就看見盧攜背著雙手,站在幾名守城兵士旁邊。
何堅忙上前施禮道:“原來是盧大人,失敬、失敬。”
盧攜也笑著還禮道:“將軍辛苦,盧攜有禮了。”
“不知大人召喚小將所為何事?”
“是這樣的,盧某也是剛從皇宮中來,特為皮大人傳令。”
說罷,盧攜從袍袖中取出城防大令,遞與何堅,又朗聲道:“皮大人有令,近日城中軍糧吃緊,凡是有運糧的隊伍,守城兵士不得妄加阻攔,一律速速放行。”
何堅聽罷,又仔細檢查了城防大令,並看不出什麼破綻,隻是覺得盧攜的這個軍令來得不早不晚,正好趕在運糧隊伍進城之時……他知道身為守備,絕對不可抗令不遵,忙向身旁軍卒擺了擺手,示意開城放行。
“且慢。”
眾人循聲望去,見人群中走出一人,正是朱溫。
前兩日,大營中熱病橫行,朱溫奉旨按著龍眾教給他的方子,連夜帶人在城中收集糞便,炮製藥材‘人中黃’。製成之後,他又親自把藥材送往軍中,分發給各個軍醫,軍醫們把藥煎熬好了後,喂染病的兵士們喝了下去,所謂‘天地萬物,自有生克之理。’。兵士們喝了藥後,不到半天工夫,病情均有好轉,一時之間,熱病已得到控製。
當兵士們獲知製藥之人正是前段日子大破潼關的朱溫之時,紛紛感激涕零,對朱溫稱讚有加,一兩日間,朱溫在齊軍中聲望大振,為眾人所敬仰。
朱溫在軍營中盤桓了一陣後,又與負責掌管軍中事務的兩位好友葛從周、王重隱商討了一番應急之策,才辭別了眾人,趕回長安城。從西門入城後,又徑直來到這裏,遇到眼前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