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向朱溫遞了個眼色,沒等朱溫問話,就轉過身形,向一旁的小巷中走去。
朱溫意識到此人有隱秘的話要說,忙左右看了看,見沒有什麼異狀,才不緊不慢地跟了下去。
兩人來到小巷中的僻靜之處,此人還要往裏走,朱溫見狀,停下腳步道:“不知朋友找朱溫何事?”
此人聞言,轉過身來,看了看朱溫,笑道:“怎麼,換了裝束朱將軍就不認識在下了?”
朱溫定睛望去,才認出此人是禦前侍衛長王彥章,由於朱溫身為長安城守備,掌管整個長安城內外的防務,而王彥章則掌管皇宮的治安,所以兩人偶有碰頭的機會,此刻王彥章換成軍卒的服飾,朱溫咋一看,才沒認出來。
朱溫忙道:“原來是王兄,不知為何這身打扮?”
王彥章壓低了聲音,肅容道:“事情緊急,請朱兄恕我交淺言深、長話短說,我無意之中聽到確切消息,萬歲可能要在今日對朱兄不利。”
此語猶如利箭一般紮進朱溫心裏,讓他知道自己一直擔心的事就要發生了。
不管朱溫怎樣辯解,之前他私自夜探皇宮已經犯了死罪,這等於是對黃巢權威的最大挑戰,黃巢隻憑這一點,就可以斷定其有不臣之心。又加上朱溫素有戰功,特別是近來大破潼關、醫治熱病、防守長安等等,都讓其在軍中聲望大增,有功高蓋主之嫌,再由於黃巢建立大齊之後,對有功之臣的封賞並不公正,軍中早有怨言說‘有功之人都沒有占據高位,反倒是一些平日裏隻懂阿諛奉承之輩得了勢。’,如此等等,為朱溫等人鳴不平者大有人在。由於這幾點原因,黃巢確有除掉朱溫的理由。
朱溫定了定神,又重新打量了這個與他並不熟悉的同僚一番,有些疑惑地道:“此話怎講?還請王兄詳細告之。”
王彥章道:“是這樣的,昨夜宮中大亂,萬歲領著彥章等人平息了反亂後,又救出了被囚禁的太監、宮女、侍衛等人。待一切平息了之後,萬歲和皮大人回到人和殿中,由於萬歲一夜沒睡,我本以為其要休息了,但萬歲卻屏退左右之人,和皮大人密談起來。彥章身為禦前侍衛長,要時刻負責萬歲的安全,所以並不敢離開太遠,隻是象征性地退到主殿與偏殿的長廊口處,由於此處有幔帳圍繞,所以看不見殿中的情況,但殿中的談話之聲卻可以聽到。一開始彥章並沒有特意聆聽殿中的談話,隻是後來才對殿中的交談產生了興趣。”
王彥章頓了頓,又道:“起先萬歲和皮大人小聲議論了一會兒,我也沒太在意,後來突然聽見皮大人抬高了聲音道‘不可、不可,此時正是用人之際,隨意處死功臣,於社稷江山不利。’萬歲道‘非是朕濫殺功臣,隻是朱溫此人一向心懷叵測,前幾日還私探皇宮,已有不臣之心,朕才不得不如此。’皮大人又道‘依我看對於朱溫這樣的人才,萬歲應該好言安撫,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再加以重用,其必然感激萬歲栽培之恩,為大齊江山效犬馬之勞。如果這個時候對朱溫動手,恐怕會落下‘害賢’之名。’萬歲又道‘軍中已有言論說朕賞罰不公,朱溫破潼關立有大功,可朕卻沒有論功行賞等等,我看是朱溫自己心存不服,有意散播謠言,亂我軍心,這樣的人如果不加以嚴懲,那我軍威何在……朕意已決,愛卿休要再言,這樣吧,時候不早了,愛卿下去休息吧……’,隔了一會兒,我又聽萬歲喚來貼身太監,道‘傳孟楷……’,又等了好半天,孟楷才入得殿來,二人低語商量了好長時間,具體的我就聽不清了,其中含含糊糊的有‘論功行賞、賜毒酒、埋伏刀斧手、假稱病死……’等等隻言片語。我聽到這裏,便料到萬歲很可能要對朱兄不利,所以趕快退了出來,來到宮中的住處換了衣服,出宮給朱兄報信,又聽人說昨夜城門處打了一仗,所以才來這裏找到朱兄。希望朱兄早作定奪,勿要被他人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