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東流目送朱溫離去後,轉身回到院中,見天色已晚,準備進屋挑燈夜讀,就在這個時候,他感到一個身影,立在不遠處的角落之中。
愁東流定睛瞧去,見角落裏站著一名黑衣男子,正冷冷地注視著自己。
愁東流本為一介書生,並不具備與人一教高下之力,麵對眼前這個突然出現的不速之客,一時之間,有些不知如何之好。
月光照在黑衣人冷峻的臉上,愁東流突然認出此人正是前些日子,對自己動手,並打聽項天重去向的青年男子。
還沒等愁東流問話,角落中的黑衣人先道:“你是誰?與本教之主項天重到底有什麼關係?”
愁東流穩了穩心神,道:“在下姓愁名東流,本是一介書生,與項天重並沒有什麼關係。不過提到項天重此人,東流確是略有耳聞,聽說他是明教之主,其他的就不甚了解了。敢問仁兄又是誰?深夜來訪,又所為何事呢?”
黑衣人審視了愁東流好一會兒,才歎道:“告訴你也沒什麼,本人玄衡,至於為何冒然來訪,坦白地說,我也不清楚……”
愁東流聞言,覺得對方所言十分莫名,不由產生了興趣,關切地道:“玄兄有什麼話,請坐下慢慢講,東流這裏雖然簡陋,卻也有熱茶款待。”
玄衡隨即坐在剛才朱溫落座的石凳上,雙目之中閃現出迷惑神色,愁東流也不打擾,隻是斟了一杯清茶,放在玄衡旁邊。
※※※※
昨夜在皇宮中,玄衡與明教教眾合力救出了昏迷不醒的項天重。由於黃恩鄴帶領禁衛軍的追殺,大批的明教教眾死於非命,就連長安的‘聖火光明寺’也被查封,隻有一小部分教眾趁亂逃出長安,藏匿起來。也多虧了這些人的拚死保護,玄衡才能殺開一條血路,身負受傷的項天重,躲進長安城中的一處隱秘居所。
玄衡把失去知覺的項天重放在**榻上,頓感雙臂發麻,眼冒金星,隨即雙腿一軟,坐在**沿上動彈不得,他心裏清楚,為了衝出皇宮,自己使用了教中的禁術,此禁術超出了自身負荷的極限,一旦停止,對自身的反噬也相當之大。他本想用真氣來調治自己虛弱的身體,可稍一運氣,就覺得渾身乏力,氣息散而不聚,緊接著,一股強烈的倦意襲了上來……
玄衡自知無法和這股倦意抗衡,不知不覺中合上了雙眼,倒在項天重腳旁,沉沉睡去。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玄衡慢慢醒來,略微活動了一下,覺得身體不再發沉,手臂也漸漸有了力量,而身旁的項天重則消失得無影無蹤。
玄衡看了看窗外的日頭,才意識到自己足足睡了幾個時辰,現在已是第二天的晌午。
玄衡邊試著活動筋骨,邊考慮著下一步的打算……
自從他親身體驗了項天重的強大之後,也同時意識到了自身的渺小和不足,讓他打消了取項天重而代之的野心,轉而覺得應暫時棲身於項天重的麾下,輔佐其完成控製皇權和奪取珠、壁,這兩個明教一直追求的目標。
可就這兩次行動來看,項天重的計劃可謂慘敗,首先,和氏璧落到孔雀宮手裏。其次,這次項天重發動的奪宮之戰,可謂傷亡慘重,經此一役,明教在關中積蓄多年的力量已十損七八,在短期內,很難恢複實力。對於此番的失敗,不論原因如何,項天重身為一教之主,都應負上全責。更加嚴重的是,此番奪宮之戰,讓本來隱藏得十分隱秘的明教力量暴露於陽光之下,黃巢會在他的勢力範圍內,對所有的明教寺廟,進行掃蕩、查封。這件事情也讓黃巢加強了皇宮的戒備,嚴查混入皇宮的明教勢力,不會再留給他人第二個奪宮的機會。項天重想迎接唐天子回京,再加以控製的計劃,恐怕也隻能擱淺。
萬幸的是,在黃巢勢力範圍之外,明教的實力還能夠得以保存,而這些棲息於中原各地,或大或小的明教勢力也將成為項天重今後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