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時分的陽光照在朱友裕的額頭上,讓他感到從裏到外的燥熱,他取下馬鞍上掛著的水囊,灌了一大口涼水,才感覺清爽了很多。他望了望身後綿延的隊伍,又看了看頭頂的太陽,才下令全軍在官道旁埋鍋造飯、稍事休整,並派出多路放哨人馬。
昨夜由他親自指揮的夾河之戰雖然打得異常艱苦,但汴軍終以兵力的絕對優勢大獲全勝。如此一來,更讓他對父親的周密計策歎服不已,堅定了一舉剿滅晉軍,攻占晉陽城的信心。
昨夜一戰汴軍損失戰船九十餘艘,兵士七萬,雖然傷亡頗大,但戰果也十分明顯,不但一舉摧垮了六萬晉軍,且擊沉了晉軍的全部船隻,可謂旗開得勝,為朱溫製定的整個作戰計劃,奠定了至關重要的一步。
眼下李存勖手中隻剩下最後的七萬騎兵和防禦空虛的晉陽城。在自己率領的十八萬汴軍與父親所率十五萬汴軍的聯合下,縱使李存勖有通天之能,也隻能疲於奔命,難逃一死。對於他來說,之後的事情非常簡單,隻要按部就班地一步步逼向目標,便可水到渠成,達到侵占河東晉地的目的……
一陣工夫後,兵士端來煮熟的飯食,朱友裕略微吃了些,便靠在一棵樹下,閉目養神起來。
由遠及近的馬蹄聲打斷了他的休息,朱友裕睜眼望去,見一名驛卒在眾人的指引下策馬來到近前。
驛卒見到朱友裕,才飛身下馬,從懷中取出一份書信,單膝跪地道:“啟稟大公子,有汴州軍報一封,請大公子過目。”
朱友裕略一皺眉,伸手接過信函,拆開觀看。
為了防備有人謊報軍情,汴軍所傳遞的軍報之中,均有特別的複雜暗語,作為辨認真偽的憑證。朱友裕展開信函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確認這些隻有少數幾人才能看懂的暗語,待核對無誤後,才定睛觀看軍報內容。
站在一旁的葛從周雖然不知信中都寫了什麼,但卻通過朱友裕越來越嚴峻的臉色,感覺到事情的不妙。
朱友裕看罷信函,才道:“信是敬翔先生親手寫的,說是淮南(今淮南)節度使楊行密,趁著我軍大舉進攻河東晉地,汴州城空虛之時,率兵十萬來襲,今已攻占了汴州城以南的兩座城池,大有進兵汴州城之意,望我速速回兵救援……”
“楊行密?據說此人為高駢報了仇,擊敗了畢師鐸後,便接管了高駢的地盤和人馬,實力異常強大。但這一年多來,此人一直與鎮海節度使錢鏐相互爭奪地盤,怎麼又突然掉轉矛頭,兵犯我汴州了?”葛從周疑惑道。
“嗯……楊行密此人素有謀略,頗懂用兵,此番既然率兵來犯,就是有備而來,恐怕不達目的,不會善罷甘休。我軍在進兵晉地之前,就曾考慮過南部的楊行密會來騷擾,可當時楊行密正與錢鏐戰得不可開交,父親認為此人一時之間還不會構成威脅,才趁著這個機會進兵晉地,沒想到他來得這麼快……”
“大公子有何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