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女會計還是原來汽車站的同事,主任也沒變。我就朝她們打聲招呼,站到了馮主任麵前,開始請教:
“馮主任,你知道我已經五年多沒漲工資了,而且在這裏幾個月也沒漲,我仍然覺得自己的工資不對?”
“你那還是對的,這幾個月單位都沒漲工資。”
她顯得不願與我多說。雖然她幾次都是這樣解釋的,但我仍不相信她的話,回想小張同事前年在我家怒話他學曆和工齡都沒我高,工資卻比我高,因而指著身旁的一位會計小姐,問:
“她的工資是多少?”
“都不錯,她有她的工資,你那工資也沒錯。”
“請問她的工資是多少?”
我又問一遍,馮主任卻沒吱聲。但是我仍想確定對錯,就繼續請求:
“那,我們就查看一下她的工資!”
“哎呀?”
會計小姐驚呼一聲,與其他同事不由地停下工作,向我們投來受驚的目光。事已至此,馮主任隻好從抽屜裏取出工資表。啊,翻開一查,會計小姐的工資竟比我高一百多元。我的心兒頓時怦怦直跳,也明白會計小姐她們剛才是驚訝馮主任露餡了,禁不住訴理:
“我來單位已經十多年了,而且是本科學曆,但她僅是中專學曆,上班還不及我一半工齡,怎能比我還高呢?”
“這個……”
馮主任明顯心兒一虛,猶豫幾下,才開始說話:
“你這是領導安排的,我也沒辦法。”
“那,這麼多年你怎麼都老說我工資是對的?”
“小林……要找……你找程經理嘍。”
她已經眼神緊張,臉色也有些煩了。毋庸贅言,情況就應該如此,我理解了她的心情,就沒再多說,而返回了程經理辦公室。不過,再提工資,他與夏書記仍然手兒一擺,要我找韓站長,且理由一樣的蠻勁:“你的工資是韓站長安排的,我們不管。”
狼走千裏吃人,狗到天邊吃**!
我被推脫了一圈,痛定思痛,一切昭然若揭——韓二水已經克扣了我多年的工資,程經理雖然推脫我找韓二水解決,但曾經的遭遇明擺著那屬徒勞,何況他又躥到汽車隊當經理了。
唉,我無奈地回家了。一路上,公交車雖然跑得很順利,但我卻痛憤不已——一切居然就像以前的房東阿姨與李大哥他們家長料想的那樣,程經理和韓站長仍然穿著“連襠褲”,官官相護;而馮主任就是壞,竟騙我這麼多年,始終給臭領導架勢,可惡!
由於家裏收入少,孩兒始終不能像他同學那樣營養補貼而傷心,小敏與我都悲不自勝!一家仨口又苦熬了兩個月,難受於親朋接濟的生活,所以我忍下幾次哀緒,終於沒能控製住走向矛盾。當然,我不再前往加油站,而是轉向汽車隊了。因為我不願再見沆瀣一氣的程經理和馮主任,浪費精力了;我想,當初汽車站被撤之時,韓站長雖然趨炎附勢的能力未丟,而又左阿諛、右逢迎地爬上了汽車隊經理的官位,但我們已經“不在”一個單位了,他可能“不再”仗權欺人了。
不過,當我迎著朝陽而平平當當地走到汽車隊,站在二層辦公樓前,三思“不在”已經轉變“不再”,惟有其中夾著的“可能”依然心慌了一時!值得慶幸的是,汽車隊的門衛不是方偉風和楊立(上次在汽車站時曾經攔路打我),與我不熟,因此我順利地上了二樓。我已經一年多沒見過韓站長了,但腦海之中惡霸的印象仍是分明的,所以走到辦公室前,禁不住停下了腳步。然而,我猶豫幾下,想到“邪不勝正”四字,還是自信地推開了門。
屋裏就一張大辦公桌,韓經理一人正背靠著辦公椅,半睜著眼,無聊地望著房頂……我輕輕地坐到沙發上,和容請求:
“韓經理,您克扣了我那麼多年的工資,使我一直生活困難,請還回我的工資,使我能夠生活正常!”
韓經理沒有張嘴理我,隻是下塌的鼻梁之上,開始向我瞪起肥得沒縫的細眼睛……
時光已經前進一年多了,且換了辦公室,我的擔心卻並非多慮!因為韓經理的罪性分明沒改,變化的隻有他早就厚過的皮臉:麵孔更臃腫,好像放在開水裏泡過似的;那剃得光光的、橢圓形的下巴仿佛腳後跟,實在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