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的體檢,我想我這一輩子也忘不掉,現在想想我都心有餘悸、渾身起雞皮疙瘩,那可是我的第一次,能不緊張嗎?
到濟南後,我就暈頭轉向,分不清東西南北了,我認為的南方偏偏就是北麵,顯得特別扭。畢竟頭一次來這樣的大地方,而且還是城市,恍惚是正常的。
我呆呆地緊跟著舅舅、姑父,生怕自己不小心走丟。當時的我就是頭次進城的鄉巴佬,沒見過世麵,傻不拉幾的。
到濟南的第二天,我便要去參加體檢。體檢的地方可能就是武裝部,在濟南的什麼地方呢,我至今沒搞清,隻記得離山師大特別近。
體檢那天下著滂沱大雨,門外站著許多打傘的人,有學生,有家長。陪同來的家長是不允許進入那個院落的,隻有參加體檢的學生才能進去。
我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走了進去,接著就是程序性的填表、體檢。我問了一些前來體檢的學生的分數,結果令我汗顏,他們都比我高出三四十分。他們也問我的分數,我沒臉說出來,便支支吾吾的應付過去。我和一群來自四麵八方的學生按步驟一關關體檢,體檢過程中,凡是有一項不合格的就要中途離開。
我最擔心的就是麵試和視力測試。
麵試時,我怯生生地走進了房間,膽戰心驚。房間裏隻有一張桌子和一把椅子,不對,應該是三把椅子,兩個麵試官是坐著的。那把空椅子就放在桌子正前方一米多的地方,桌子後麵坐著兩位麵無表情的麵試官,一男一女,都身著筆挺的軍裝,我不明白的是他們的軍裝怎麼是白色的。
要是平常,我一定會想起“男女搭配,幹活不累”,可當時的我腦子裏一片空白。
雖然我沒當過兵,但軍隊的準則是了解的——一切行動聽指揮。我不敢隨便坐呀,就那麼幹站著。男軍官朝我擺擺手,冷冰冰地說:“坐吧。”局促不安的我這才小心翼翼、戰戰兢兢的坐到椅子上,坐得很直,雙腿並攏,兩手放在大腿上,好像渾身都在抽筋。這可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麵試,緊張自然沒得說。
“立正。”男麵試官突然喊了一聲。
我一哆嗦,立刻就站了起來,像是被嚇得才變得這麼敏捷。
“向右轉……向後轉……齊步走……立正……向左轉……立正”麵試官聲如洪鍾,命令我進行了一番四麵轉換。
我一一都照做了,做的還不錯,幹淨利落。重新坐定後,男麵試官麵不改色又發話了:“你報考軍校,你認為自己有什麼優點?”
“我、我從小就想成為一名軍人,這、這是我的、我的願望,我不、不怕苦,不怕累,我,勇敢……”我磕磕絆絆、結結巴巴的說了一通,語無倫次,連我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究竟說了些什麼。
麵試官似乎看出了我的缺陷,又說:“你背一首詩。”
“什麼詩不要緊?”我低聲問,聲音發顫,但沒結巴。
考官點點頭:“隨便一首就行。”
別看我平時跟生人說話結結巴巴,讀書時卻是順風順水,特別流利。我隨機應變的能力還算不錯,立即掃描大腦中的混亂記憶。我選了首一年級學的《鵝》背了起來:“鵝,鵝,鵝,曲項向天歌……”由於平時養成背詩搖頭的習慣,差點我就搖頭晃腦了。我背的很順暢,很成功。
兩個麵試官交頭接耳商量了一下,然後兩人拿筆陸續在體檢表上劃了兩下。男麵試官麵無表情地說:“好了,你可以走了。”說著把表放到了桌子前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