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烈日下,墨塵的眼角滑過了一絲傷感。
六年之約,是否天下間隻有自己這般癡情的女子,才會依言遵守。
一日不見,便是如隔三秋,六年絕別,該是滄海桑田了吧。
許是他忘記了自己,許是他有了新歡,許是……
吳緣與嬌嬌還在費力的叩響著三王府的府門,那聲音傳入墨塵的耳中格外刺耳。
墨塵開口,聲音不大,但嬌嬌與吳緣卻是聽得一清二楚:“毋須再敲,都回來。”
不敲門,誰來給公主開門?嬌嬌與吳緣雖是停了手,卻是愣在了當場,一臉的不解看向了墨塵。
敲門聲停止了,府中的管家徐福鬆了口氣,看來王爺說對了,將那東來國的公主拒之府外,她定然會知難而退的。
墨塵與二人搖了搖頭,才道:“速回,莫要丟了東來國的臉麵。”
嬌嬌與吳緣依舊不明白其中的意味,卻也是恭恭敬敬的退回到了墨塵身邊。
全場一片寂靜,無論是東來國人,還是西辭國百姓,都在等著,等著看墨塵如何處理此事,如何處理眼前的尷尬。
墨塵一手摘下了頭上戴著的鳳冠,就是扔進了花轎中。
轉身而立,恍惚間,給人了一種馳騁沙場,運籌帷幄之感。
這一次,將墨塵的容貌看得真真切切,好一個絕美的女子,這等妖媚容顏,恐怕天下男子都要為她傾心了。
望向了東來國隨行的侍衛,墨塵就是問:“回答我,你們是什麼人?”
“東來國的人。”東來國的侍衛自來訓練有素,今日與墨塵一同前往西辭國的更是東來國內最精銳的一支軍隊。
士氣便是如此,無論何時,東來國的士兵都記得自己生是東來國的人,死是東來國的鬼。
墨塵又一次發問了,這次問的是:“那我是誰?”
我是誰?換若昔日,一定會是個惹人爆笑,讓人覺得滑稽的問題,天下間又怎會有人不知自己是誰?又怎會有人向他人詢問自己是誰?
然而,眼下的此情此景,卻是無人敢發笑。
一個女子,超凡脫俗的女子,問著這般震撼人心的問題,就連西辭國的百姓,也都不禁隨著那些侍衛發出的震天的喊聲,喊出他們是東來國的人。
若是在殺場,這便是征戰前,將軍親擂鼓,殺場求點兵的士氣鼓舞。
東來國的侍衛再一次爆發出了震天的呼喊聲:“你是我們的公主。”這呼喊聲不僅來此東來國的侍衛,更來自墨塵身邊隨嫁的侍婢。
這些女子亦是在賣力的喊著,那氣勢不亞於男人。
所有東來國人,看向墨塵的目光,具是敬仰,具是唯命是從。
墨塵微微的點了點頭,這才是她東來國的氣勢,這才是她東來國的人,縱然是在西辭國的京師,也不會輸給別人,更不會叫人看了笑話。
墨塵嘴角微微向上一鉤,才是道:“縱然到了西辭國,你們也還是東來國的人,我也還是你們的公主。除了我,沒有人可以命令你們,而我的命令,你們該是如何?”
墨塵幾乎是爆發性的一問,問的突然,很多西辭國的百姓,都在猜測東來國的人會如何回答,是否會弄巧成拙,鬧了笑話?
東來國人的回答,讓所有人都大跌眼鏡。這是真正的士氣,真正的國威。
揮舞著受眾的長矛,所有人口中都喊出了:“唯公主令是從。”
這般的架勢,三王府中的來福心中也不禁為之一緊,自己三王府中的侍衛已然是夠精良的,可比之東來國,卻是望塵莫及。
來福心中不住的打怵,若是因為王爺的任性,不肯娶這東來國的公主,東來國與西辭國決裂,西辭國恐怕就要危在旦夕了。
來福雖是王府中的小小管家,看似不起眼,卻是追隨的兩代王府中的主人,見慣了朝中的爭名奪利,雖不在官場,卻於政治一道看得一清二楚。
然而,現在亦不是開門的時候。
現在開門,就會讓西辭國的人看了三王府的笑話,當三王府是畏懼東來國的國力,才開了府門。
來福已然是進退兩難,唯有等,等待合適的機會,再開府門。
一身紅衣,傲然而立,看著東來國隨行的士兵,墨塵一抬手,就是道:“那就聽本公主的命令,把這三王府給我燒了。”
最後兩個字,墨塵說的格外有力,話語溫柔,卻是帶著厲害的溫柔,尤其那燒字,聽在旁人耳中,格外的驚心動魄。
那感覺,就好像是站在殺場,指揮著手下之人,取敵軍上將之首級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