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頭微笑,孩子弄翻了桌上婦人喝過的杯子,水順著桌流到地上,男人立即把孩子抱走,婦人眼疾手快的抄起抹布擦拭,在一家手忙腳亂中,我跟五爺悄然離開。
這次的會麵,不歡而散。
不過從五爺的一些表現上來分析,他是在乎這個母親的,不然也不會大老遠的跑過裏,就為了說那麼幾句不鹹不淡的話,但他母親卻隱瞞他的存在,為了照顧丈夫跟孩子的感受,她直接把五爺說成了陌生人,這對一個在孤兒院長大的男人來說是致命的傷害。
我握住他擱在大腿上的手,他手發涼:“別想太多了,很多事情維持現狀不一定是壞事,她有她的家庭,你在薑家也受到了最優越的成長環境,你仔細想,是不是也很好。”
我不知道怎麼安慰,說道後來,連自己都覺得說不下去。
五爺歎了一口氣,用另外一隻手拍了拍我的手背,側頭看著我,雙眸比平時柔和許多:“我並不想改變什麼,隻是希望,我對她而言,不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存在,我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會哭著找媽媽的孩子,隻不過……”
他沒有說下去,我心裏卻難受極了。
五爺的過往,我聽顧城說過一次,他講述的十分模糊,我隻能粗略的了解到,他是在孤兒院長大,因為才智過人被無法生育的薑氏父母領養,但經過今天的事情,我發現五爺的童年必定經曆一些不為人知的委屈與痛苦。
五爺深邃的眼眸盯著窗外川流不息的車流,緩緩說道:“我很小的時候,父母就離婚了,父親跟著一個年輕的女人去了四川那邊,母親獨自撫養我,她在公司上班,後麵喜歡上了一個美國來的上司,她為了跟那個男人結婚,兩人商量過後,把我送到了福利院,那個時候我十分的不理解,想她又恨她,這麼多年過去,這件事情就像是我心頭的一根刺,我找人去查,費勁千辛萬苦才找到她,那時候她剛剛生了那孩子,我得知這個消息,真的特別的氣憤,我做了當晚的飛機過去,從醫院的玻璃外麵看著她手裏躺著雙眼緊閉的孩子,男人坐在床邊喂飯的場景,我憋了這麼多年的怒氣,在那一刻似乎使不上勁了……”
我安靜地聆聽,他一個人實在承受了太多,痛苦跟怨恨在他心頭鑄造高樓,將他壓的喘不過來氣,以前的時光,我不能陪在他身邊,但從我們認識開始的那一天,我希望通過自己卑微的能力,去讓他活的更加輕鬆一點。
我扶摸著他的掌心,用自己的溫度去溫暖他。
其實五爺要的不多,可能就是他母親的一句道歉,一句安慰罷了。
但雙方的糾葛太多,又時隔這麼多年,想化解這麼沉重的恩怨,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但……從婦人的反應語氣中,我知道這件事情並不是沒有轉換的餘地,隻是缺少一個恰當的時機,跟一個負責調和的中間人……
隻有有人肯花時間去周旋,兩人應該可以和好……
麵對快節奏的工作,五爺沒有時間再去緬懷過去,艾福來針對五爺提出的幾個條件,做出了調整,雙方開了視頻會議,談了接近三個多小時才商量出雙方都滿意的答複,第二天一早,雙方就正式簽合同了,現場來了很多記者,國內外的都有,閃光燈啪啪不停。
我坐在賓客席。抬頭看著五爺與威廉姆斯握手。
美國之旅,接近尾聲,我們開始收拾東西回國,顧城已經打了好幾個電話抱怨,說腦細胞都快死光光了,五爺要是再不回來,可能他就腦盡人亡了,惹的五爺啼笑皆非。
臨別時,威廉姆斯趁五爺跟阿凱交代事情的時候,將我叫到一邊,給了我另外一本書,他說:“設計這行,光有天賦是不夠的,想要在兩個月之後的巴黎周會取得勝利,你還得知己知彼,這本書是我特意為你準備的,上麵是參賽方會派出的設計師,他們的作品跟風格我都一一列出來,那天我也會出席活動,以評委的身份,雖然不太可能在眾目睽睽之下給你放水,但就咱們的關係而言,我會盡量幫你。”
威廉姆斯一席話,讓我有些吃驚。
低頭看著手裏黑色封麵的書籍,隱隱有些期待跟緊張。
我笑道:“那我就不客氣了。”
威廉姆斯挑了挑眉,曖昧的掃視著我跟五爺:“你們什麼時候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