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潔愣了一下,緩緩轉過身看著魏延,眉頭皺起來,懷裏捧著的杯子蓋子一滑掉在地上,順著走廊滾到魏延腳底下,他彎腰撿起來,伸長手臂遞過去,他看著麵前這個嬌小女孩,心裏頓時思緒萬千。
從認識到現在,轉瞬之間已經過去了四年多了。
這些年,他很煩阿潔的聒噪,甚至有時候想往耳朵裏塞棉花,她總是不厭其煩的折騰,就算沒有必要的事情,也要在他麵前說上三四遍才肯罷休,他們雖然沒有上過床,但每次有什麼重要的活動要出席,都是她挽著他的胳膊,笑意相迎的。
一張合同,將兩個陌生人捆綁住了四年之久。
魏延想到以往的畫麵,眼眸變得柔和起來,就像春風吹開了柳樹花開,彌漫著淡淡的香味,魏延手伸進西服口袋裏,在裏麵摸索了一會拿出幾張紙。
“這些年我雖然一直以雇主的身份與你相處,當我從來沒有把你當成乙方來看待,我很感謝你能陪伴我這麼長時間,容忍我的脾氣,並且在我生命垂危的時候,衣不解帶的照顧我,對你的付出,我是真心的表示感謝。”
隨著魏延話說的越多,阿潔的臉色變得越白,她心裏燃起不祥的預感,嘴唇抖了抖,盡管內心很害怕,還是輕笑著打趣:“咱們都這麼熟了,想說就直接說吧,不用拐彎抹角。”
魏延深深看了阿潔一眼,沒有說話,而是雙手拿著合同撕開來。
阿潔眼裏滿是詫異與震驚,顧不上懷裏大小物件,連忙阻止魏延的動作,杯子,毛巾,電水壺劈裏啪啦的全都掉在地上,巨大清脆的落地聲讓走廊裏所有路人止步觀望,但她還是無法挽回魏延的決心。
手裏的合同,一分為二,二分為四。
魏延修長的手將阿潔的一片真心也撕了粉碎。
阿潔眼睛一下子就紅了,視線從魏延手裏的碎紙片挪到他臉上。
這張臉她魂牽夢繞了許多回,不管是冷漠還是蹙眉都那麼的熟悉,似乎已經不知不覺中刻入骨髓,她拚盡全力去維持兩人之間關係,就算老鴇罵她,她也依舊陪在魏延身邊,她不知道自己是出於什麼樣的心理去盼望,但她就是想爭取表現,希望用熱情融化他內心的寒冷。
魏延麵露不忍……但他明白一個道理,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他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們之間的合約到此為止吧,以後你是自由身了,關於這段時間你對我的照顧,我會給予你等價的傭金,以後沒必要的話,我希望我們不要再見麵了,這對你有好處,你現在還年輕,我覺得你不應該在夜總會上班,你聽我一句勸,離開後找一個老實人嫁了,比紙醉金迷的生活要好很多。”
魏延可以做到快刀斬亂麻,但她卻不行。
魏延的一字一句都化作小刀將刺進她心裏,阿潔胸口起伏,她目不轉睛的看著眼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她一直以為,隻要自己表現的好一點,魏延就會接納自己,但魏延卻在她淪陷最深的時候,毫不猶豫從泥沼了全身而退,留下她一個人孤獨的等死。
這種滋味實在太沉重。
阿潔深吸了口氣,將眼淚逼回去,紅著眼眶,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容:“我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但我沒想到會是現在,你撇開我沒關係,但你接下來打算怎麼做?倩倩畢竟是你嫂子,而且跟五爺連孩子都有了,你實在不應該把希望放在倩倩身上。”
事情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魏延已經做的這麼幹脆。
她也沒有最後的餘地,幹脆將內心的想法盡數說出來。
魏延眼眸晃了晃,內心滿是震撼,他總以為自己埋藏的很深,但他沒想到,連阿潔這樣大大咧咧性子的人都已經看出來了。
魏延的眼眸變冷:“我自己的選擇,我能承擔後果。”
“選擇,後果?”阿潔開始冷笑,笑的眼淚都流出來,聲音變得嘶啞:“知道你現在叫什麼嗎?說的好聽點,叫追求愛情,不計較任何外在因素,說的不好聽點,就是亂倫!”
亂倫……
這兩個字就像石頭一樣重重的壓在魏延胸口,讓他難以呼吸,想辯駁又找不到合適的借口,垂在大腿兩側的手緊緊攥著,手臂隱約可以看見有青筋暴起。
他胸口在起伏,喉嚨變得幹澀:“我知道。”
三個字就讓阿潔千言萬語都堵在胸口,就像已經蓄滿水的池子,水龍頭還在不停的往下滲水,整個房間的地板都弄濕了,她難以置信的看著魏延,印象中的他,從來不會這麼感情用事,更不會失去理智,但現在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