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官司,不僅僅事關我的榮譽,更關乎張芝的臉麵,楊韜的前途,大家都提心吊膽的往前走,就像站在懸崖邊上,任何冒險的舉動,都會萬劫不複。
楊韜本來可以置身事外,但一百萬實在太誘人了,讓他忘記了自己背景與底細,他也自負,覺得律師界已經沒有人可以扳倒他了,在魏延之前,他幾乎用暴力掃蕩了整個律師行業,不管新人老人,一提到他的名字就忌諱如深,他享受別人的害怕與唯恐不及,這讓他內心很舒坦,一個男人活了大半輩子,總歸是要有成績的。
沒有人說話,我下意識的連呼吸都放慢,聽覺細胞變得很敏銳。
我很想從法官口中,聽到對我有利的說辭,這樣魏延就好辦了,他從很早開始就幫我籌備官司,就連在醫院吃藥的時候,他手裏也會捧著我的申訴書,陽光透過玻璃照耀在他臉上,瑩瑩發光,很像大學裏緊張準備高考的學生。
我從未跟他說過謝謝,但我心裏卻滿懷感激,對於這個苦命,多災多難的孩子要說的話實在太多。
魏延比我更緊張,他表麵風輕雲淡,甚至視線都沒有對準法官,但我注意到他微微顫抖的手指尖,他一直叫我別擔心,他從未對我流露出半分心事,他可能覺得,他是我的律師,收了錢就該分擔我的難處,但這場官可能會影響到他的前途……
贏了揚名立萬,輸了估計一輩子就起不來了。
每次一想到這個,我就想對他好一點,似乎這樣能彌補對他的愧疚。
法官嘴角抿了抿,好半天才在眾人期待的眼神中嘴唇開合。
“楊局長跟我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他頓了頓冰冷的視線看著楊韜,楊韜被看的心驚肉顫,恒久不變的笑臉終於破裂,法官蹙眉道:“就算贏不了官司,你也不能這麼做啊!”
這話一出,觀眾席就轟動了。
大家第一個念頭就是楊韜不折手段,太壞了,第二個念頭就是楊韜做這些,是不是有把柄在對方手上,第三個念頭就是張芝也許真的不是圖稿的創作者,不然她沒必要做這些手段來混淆視聽,第四就是楊韜這人心腸不好,那以前的案子,會不會也使用了什麼特殊的手段?
第五……
第五還沒出來,楊韜就雙手啪的一聲撐著桌子起來了,他言辭冷冽的質問法官:“我早就聽說楊局長跟薑先生是多年的好友,薑夫人惹了官司,楊局長肯定不會坐視不理。法官大人,請你好好斟酌,不要聽信來讒言。”
楊韜這話聽著,是怕法官大人錯判了,但從語氣裏不難聽出有威脅層麵在其中,他一動不動的看著法官,氣勢特別滲人,似乎有寒冷的黑氣,正源源不斷散發出來。
而我聽說警局那邊會給予支持,整個人都有底氣了。
楊峰大小是個官,法官就算有意偏袒他,也不好下手了。
法官臉色很難看:“楊局長已經提供了證據,以你現在的做法來看,你根本沒有資格成為張小姐的律師,你先回去好好想想,張小姐再另請一位律師吧。”
張芝本來信心滿滿,但一聽法官的話,也跟著站起來,不滿道:“法官大人,我是做生意的,沒有那麼多時間去換律師,今天的案子,要是繼續不下去,就直接給結果,圖稿的版權本來就是我的,是那個女人看不慣我風光,她嫉妒我,所以才會有這麼多事情。”
嫉妒。
我不明白她需要多厚的臉皮,才可以說出這樣的話。
我一直覺得張芝是名門大小姐,她比我家境好,母親死後,父親將全部的心血都傾注在她身上,捧在手裏怕掉了,含在嘴裏怕化了,她過的簡直是天堂裏的生活,我想不出她還有可去追求的。
但如同每個童話故事裏都有巫婆一樣,五爺就是她的心魔。
為了他,她可以拋棄自己的尊嚴跟底線,低聲下氣的來找我。
我甚至可以想起,我跟張芝第一次見麵時,她手裏拿著支票讓我簽的傲慢樣子,當時她塗著紅色指甲油,裙子也是紅色的,給人感覺鮮活又高貴。
初次見麵,我覺得她很幸福。
隻不過幸福維持不久,我就跟文浩在一起了。
她好幾次差點看我跟文浩上床,值的慶幸的是,門的質量很好。任憑她怎麼敲打也打不開。
張芝喘息著,她看我的眼神似乎在冒火,
法官將手裏的小錐子錘下去,蹙眉道:“這裏是法院,不是菜市場,都坐下。”
張芝氣呼呼的,沒有照做,法警朝她走過去,楊韜拽了拽她衣袖,壓低聲音說道:“別著急,我能應付的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