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華門外,成排的將士在原地等候著。
瑾瑄牽著寧心的手偷偷溜進隊伍裏,小聲地嘀咕道:“早朝結束的時候,父皇已經給九哥踐行過了,現在應是阿哥和其他幾位在京的王爺和皇兄們在場,寧心,要怎麼辦呀?”
君揚素來不關注朝堂的事,有什麼想法亦從未流露過,這次主動請纓去賑災,確實讓那些王爺們震驚,趁還有幾日閑散的日子,紛紛出來為君揚此行送行。
身為公主的瑾瑄自然不得在諸人麵前拋頭露麵,這話若是傳進宮裏,她難保會有好果子吃。
隔著老遠,寧心便看到了站在人群之首的君玄,她扯了扯瑾瑄的衣袖,“公主殿下為什麼不堂堂正正的送九殿下離開呢?”
如果隻是想送君揚離開,她並不認為君玄會否決。反倒像現在這樣的情況,她們想要尋個適當的借口出去見君揚,更是會惹來旁人的怨怪。
“本宮要是能站在那裏,就不會千裏迢迢去別苑尋你了。阿哥打心眼裏疼你,有你陪著我,即使被阿哥發現,他多少會幫我一把。”瑾瑄如實解釋著。
聞言,寧心無奈地笑了笑,敢情她是來做擋箭牌的。
縱然沒有她在,君玄待瑾瑄亦不會太過苛責的,深宮裏,他們是最親的兄妹,他又怎麼會當真狠下心腸來待瑾瑄呢。
“公主殿下是想尋個借口來送九殿下,這樣也好,與其偷偷摸摸躲在後頭,不如大大方方迎上去。”說著,她一把握住瑾瑄的手,躋身就往前麵寬闊的大道走去,“屆時,我會親自說明緣由,還望公主殿下多加配合。”
話畢,她沒聽到瑾瑄的回話聲,詫異的停下腳步扭頭看去。
隻見瑾瑄丟掉戴在頭上的紗帽,一襲青絲就這樣披散在腰後,出門的時候,她留了個心眼,並未把發髻徹底徹去,而是在腦後盤了個小髻。
瑾瑄注意到寧心的目光,她整了整青絲,笑著道:“寧心,你要是我親姐姐就好了。”
她不乏兄弟姐妹,除卻君玄與君揚待她好之外,其餘的人,隨著年紀的增長,她看得出都是些表麵的好,而能真正待她如妹妹般疼愛的人,卻是寧心。
一個與她沒有血緣關係,間接因為她而受累的寧心,瑾瑄心裏是真想把她看做自己的親姐姐。
這番話她藏在心裏很久很久,生怕寧心一開口就會改變氛圍,她沒有給她張口的機會,故作輕鬆得笑了笑,主動拉起她的手就往前麵走去。
君玄率著一眾人目送君揚翻身上馬,正要舉步上前與他道別,就看到馬背後走來的身形。
“九哥是要走了嗎?”隊伍即將出發,瑾瑄儼然忘了方才寧心說的話,連忙朝著君揚所騎的馬跑去。
不知怎的,瑾瑄的人剛一靠近,君揚身下的馬匹昂首對空長長嘶鳴著,前蹄高高揚起,像發了癲似的橫衝直撞起來,直直朝著瑾瑄的方向衝去。
“公主,小心。”距離瑾瑄最近的寧心,立馬跑到她的身邊,眼看馬匹就要撞上來,她猛地抱住瑾瑄的身子,朝一邊空地滾去。
“啊……”瑾瑄驚呼出聲,一時半會兒被嚇愣在原地,“怎麼回事啊……”
幸好君揚並沒有被摔下馬背,不停的馴服著受驚的馬匹,情況顯然沒有他想象中的那般好,平常聽話的戰馬突然間失去了理性,這教他百思難解。
眼看著,馬蹄就要踏上她們的身軀,君揚冒險踹上馬肚,馬匹如料想中的急急調轉了方向,不停來回打圈。
君玄趁機帶走瑾瑄和寧心,在聞到瑾瑄身上的香料後,臉色一沉,瞬間又恢複如初,吩咐周簡送她們暫且離開。
頂著身後數道炙熱的目光,他立即走上前,衝著馬背上奮鬥的君揚,高喊幾句,“阿九,馬受了驚就好生安撫著,既已出了這道宮門,那麼,此次西行是勢在必得,啟程吧。”
五指滑至衣袖上,刻意在君揚投來視線時微微抖動幾下,示意馬匹受驚的原因是衣服出了問題。眸光漸漸清寒,半啟的唇瓣對著空氣吐了幾個字。
君揚會意後,長臂一揮,就示意隊伍啟程上路。
隊伍逐漸遠去,君玄緩緩斂回眸光,但願這次能夠萬事平安,君揚能早去早回,順利解決西北的問題。
正當他轉身要走之際,身旁走來一名紫袍男子,兩鬢間夾雜著幾撮銀白的發絲,靜默如秋水般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著不遠處的幾道身影。
“幾年不見,當年毛毛躁躁的小丫頭都長大了……剛才救她的女子,看著身手不錯,可是她的貼身侍衛?”
君玄兀得放緩腳步,側過身去凝了眼男子,而後恭順地喚道:“大哥說笑了,瑾瑄那丫頭出宮遊離一年有餘,剛回來,許是不習慣宮中生活,經常出宮遊玩走動,今天的事,確實隻是個意外而已。”
是個意外,他情願相信是個意外,也不願相信有人把手伸到了瑾瑄的身邊。
聽到滴水不漏的回答,君泰自顧笑了笑,雙手負於身後,沒有再說什麼徑自就走。如此妥當的話,聽與不聽,於他來說沒有什麼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