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對於考試有這樣一句話:六十分萬歲,多一分浪費,少一分報廢。掛科是件很麻煩的事情,一旦“少一分”,不僅要重修,而且在本學年度的所有評優活動中,都沒有你的戲,很殘酷。但是“多一分”呢,這可不是浪費,名次在班上靠前,各種獎學金助學金和榮譽證書,你擋都擋不住,嘩啦啦地洶湧而來。所以,大學也是一個以分數論英雄的時代,或者說,隻要你還在讀書,就沒有不為分數殫盡竭慮的。因此,這句話,多少有些自欺欺人的成分。
顧立河每天七點起床,在冬天,這個時候外麵還是黑漆漆的呢,準時到學校操場跑步,然後回來做個簡單的梳洗,再抱著複習資料,轟轟烈烈地朝學校圖書館奔去。
期考前的一兩周內,都是自由複習,教室裏有老師在場,有問題可以當麵請教,但也可以自由支配,學生自己另找地方複習。顧立河從小讀書,就不大愛聽課,多半知識,都是自己在書上摸索得來的;因此,他自學能力還是蠻強的。
這天,他一如既往地到圖書館,完成了一天的奮戰後,出來想到食堂吃晚飯。卻在天橋上遇見了歐陽清雪。這個天橋,從圖書館的大門口連到對麵平地,下麵是一條坡度很大的公路,天橋上搭著個亭台,木頭上雕梁畫棟,有很強的觀賞性。
自那晚聚餐後,已有兩個星期。大家都忙著複習考試的事情,都沒有再見過麵,就連通信也沒有。這樣很好,不會各自分心。今天在此相遇,有絲絲的興奮,也有驚訝。他本想走上去跟她打個招呼,可是見她看自己的眼神很是幽怨,就自覺地停下了腳步。
不敢再去看她。我真讀不懂她這種眼神中所包含的意思呢?有怨恨有同情,奇怪的是,到後來竟現幸福的表情。女孩子家的心思,真是難以搞懂啊。他深深地低下頭,不敢去看她;她靜默地看著她,表情多變而複雜。這種氣場凝滯了足足有一分鍾後,她才哀歎地轉過身,朝宿舍的方向而去。
眼角的餘光,感覺到她的離去,他緩緩地抬起頭來,呆呆地站在原地,去看她的背影。她穿著一身純白的羽絨服,光澤黑漆的長發像一條溫柔的瀑布流瀉下來,在白色背景下,格外明亮好看。不胖不瘦的身材,在寒風中漸行漸遠,有絲絲的淒涼,最後身影恍惚變成了一個點,很快消失在拐角處。
他看得呆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她變清瘦了,在這些不見的日子裏。看著她的背影,我怎麼有一種生離死別的恐慌,她的離開怎麼給我一種永遠無法再見的錯覺。這些感覺,真是說不清道不明白,想了半天,腦子越覺得混亂,拍了一下腦門,強迫自己不要再胡思亂想。
但是,清雪又是怎樣一種感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