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清冷悄悄彌漫在周圍。喧嘩後的太極宮殿,寂靜而陰森。
寬大、空蕩蕩的太極殿內,李淵神情恍惚地倦縮在龍椅上。蕭瑀、陳叔達、唐儉、劉政會、李神通等大臣紛紛投向了新的主子,成了秦王府裏的座上賓客。裴寂、任瑰、李道宗仍在太極殿,勸慰悲憤中的李淵,生怕他受不了刺激而發生意外!
“聖上,請節哀順變吧!”裴寂顫抖著,對這位曾經至高無上的可憐的老朋友說:“現在,您可千萬不要犯糊塗啊!看清眼前的形勢啊。”
“你們都看到了啊!——這個二郎!殺兄屠弟啊……”李淵淚水又下來了,悲泣、憤怒,道:“賢德的太子何罪之有?領軍出征的齊王何罪之有?太子妃何罪?齊王妃何罪?我那十個王孫何罪之有?他卻以血洗地,心狠手毒啊!他簡直就不是人啊!……比畜生還不如哇!”李淵氣憤異常,說著說著淚水又奔流而出,縱橫在皇帝那至高無上的臉上。李淵胸中萬丈怒火!——這簡直就是一場惡夢啊!一天之間,竟然發生了石破天驚的事情!一切都天翻地覆了!李淵悲憤欲絕昏昏沉沉,整天都在恍惚與清醒之間,幾次都有不敢相信、不願相信這是真的!——轉眼間,孝順的大郎、三胡沒了!可愛的皇孫沒了!歡樂的笑容沒了!……東宮和齊王府血流遍地。白發人送黑發人!慘啊!鑽心的慘痛!……李世民啊您這個大逆不道的東西,朕恨不得親手砍死你啊!!!——這句話,象一團烈火燃燒在李淵的心頭,狂卷著、衝撞著、象排山倒海一樣奔騰而出!!!
但李淵非常明白,他現在沒有這個能力了!甚至他自身都難保!
秦王府這邊卻是另一番歡天喜地的景象!
秦王兵丁雜役灑掃門庭,張羅著酒宴。李世民漲紅的臉上掛著興奮、得意之色。蕭瑀、陳叔達、唐儉、劉政會、李神通等人早就成了府中的坐上賓客,他們談笑風生。
忽然,李世民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麵有驚色。連忙令秦叔寶速帶百名禁衛軍前去趙郡王府,請他過來!提起趙郡王個個變色,趙郡王李孝恭是一個打下大唐半壁河山的軍事天才。李世民發動政變之後,首先要控製的就是此人。可是,當秦叔寶心急火燎帶兵趕到趙郡王府時卻沒有找到李孝恭。聞訊後,秦王緊張得站了起來:千萬不要讓他逃離京城,那就麻煩大了!此人能夠把天都攪翻!
唐儉老謀深算,他說:“臣以為,趙郡王沒有得到皇上的旨意,是不會輕舉妄動的。如果他要得到皇帝密詔,必定會先去見皇上,然後才會有所行動。”
李世民急令秦叔寶速去太極殿,傳令護衛宮殿的車騎將軍尉遲恭,李孝恭一露麵,就請他過來。蕭瑀還提醒秦王,羅藝也是太子一黨的,他要是領兵造反的話,也是麻煩!李世民咬牙變色,罵道:“此老兒狂妄之極,今後孤一定要他不得好死。”
唐儉說得沒錯,趙郡王李孝恭果真去了太極殿。李孝恭踉踉蹌蹌撲了進來,跪哭在李淵的麵前。傷痛的淚水掛在趙郡王這個剛鐵般的英雄臉上,苦澀的淚水打濕了喉音。李孝恭悲憤地哭喊道:“聖上,侄兒來遲了啊!……侄兒差點進不來啊!殿外都是秦王的護軍啦……”
“啊……我知道啦——”李淵神情疲憊,無精打采地說。
兵部尚書任瑰忽然悄聲對李淵說:“聖上,如今這情勢……仍可反轉!”
雙眼混濁的李淵看著這位老夥伴任瑰,一言不發,淚光閃爍。道:“您近前來,小聲講。”李淵知道,這大殿內外全是秦王的人馬在把守。
“聖上,秦王隻是在得到您的旨意後,才控製了京城的禁衛軍的力量。京城外的兵馬,秦王也隻有洛陽行營。”任瑰信心十足地說:“江南大半個天下,都在趙郡王李孝恭的手中;燕王羅成還有三十萬鐵騎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