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還要往賬戶裏投入資金”。王偉國的聲音小的不能再小了。
王偉中心裏暗暗著急,如果是麵對王偉國,他可能會大罵他一頓,可現在不是發火的時候,關鍵是想辦法挽救損失,把損失降低到最小。
王偉中讓自己心情平穩一點,口氣緩緩的說:“你別慌,我盡快給你籌集資金,一定要想辦法把套住的錢撈出來。”
貪婪是魔鬼,不知是誰說的。
香港期貨公司看起來管理很正規,和每個投資人都簽合同,但是合同不給投資人,要放在公司保管。王偉國找期貨公司想要一份合同複印件。期貨公司說這是公司規定。
九十年代,改革開放時間不長,人們法律意識不強,根本不懂合同的重要性,不明白也不敢多問。那時的香港公司很唬人,政府官員把港商都待如上賓,因為他們能帶來投資,這是中國發展經濟急需的。
王偉國開始操作時分外謹慎,投入的資金不多,按照投資谘詢師的指令,小心翼翼的做了幾筆,今天賺500,明天賺1000的,買進賣出幾次以後,居然賺了幾千美金,他大喜過望,大腦開始膨脹,發財的夢想讓他的膽子大起來,如果這樣操作,用不了一個月,就能賺他幾萬美金。他投入資金越來越多。突然有一天,法郎價格快速下跌,沒等王偉國反應過來,拋掉手中的貨,就被深深的套牢了。
接到王偉國的電話以後,王偉中緊急籌措了5萬美元打入了王偉國在香港的期貨賬戶。
每天晚上7點,電腦上開始顯示美國紐約外彙市場的牌價。屏幕上不斷變化的曲線,讓人眼花繚亂,捉摸不透。他們像是天羅地網,把每一個坐在電腦前麵的人緊緊的罩住,越勒越緊。像蠟燭一樣的圖形在屏幕上排列著,有黑色的,也有白色的,手拉著手,又像是一個個跳舞的小精靈,高興了往上蹦一下,不高興了就黑著臉來個直體跳水,讓盯著它的人的心髒隨著他們的舞蹈加速,瞬間停止,再加速。王偉國一點看不懂,聽著谘詢師的講解一頭霧水,隻能聽他的擺布,在買賣之間按照他的投資建議買進來,賣出去,不管他的賬戶裏的錢是多了,還是少了,每一次的操作,谘詢師都能從他那裏拿走他應得的傭金。
王偉國想這樣任人擺布不行,在這間屋子裏玩期貨的,都是自學成才,他們能學會,我為什麼不能?
老萬是玩期貨裏人裏歲數最大的,有40多歲,炒外彙期貨有幾年的經驗,研究過各種技術分析方法,他經常給別人講解電腦上的圖形,分析起來頭頭是道,深入淺出。王偉國看準機會也向他請教。
老萬在期貨上的損失比王偉國還要多,這讓王偉國有些看不懂。
王偉國盯著屏幕上的小精靈,心裏虔誠的向上帝祈禱,這些小精靈能天天向上蹦,蹦的越高越好,一個比一個高,他的資金就能盡快解套,能夠從天羅地網中掙脫解放出來,以後一定不再炒期貨了。小精靈像是知道他在盯著看它們,偶爾會向上蹦一下,他就會長出一口氣,像是黑暗中看到了一絲燭光,可就在他眨眼的瞬間,他們就使勁向下蹦,新的小黑框比前一個又矮了一大截。他就會失望至極,像是來了一陣風,燭光瞬間被吹滅了。
小精靈每次下跌,王偉國的錢就又少一些,錢就像倒進海綿裏的一碗水,眼看著被海綿一點點吸沒了。
期貨公司的通知更像通牒,存入賬戶的5萬美金又沒了,又要補倉,如果不補倉,就要平倉了。
王偉國沒有錢繼續玩下去了,這幾個月他不知是在玩期貨還是被期貨玩了。
快晚上11點了,王偉國站在期貨公司的窗前,漆黑的天空沒有一顆星星。一會,他就要從這裏離開,不能再回來了,將會又有新的投資人坐在他原來坐的位置上。
一年以後,國家開始整頓期貨市場。王偉國聽說,這家香港期貨公司根本沒有營業執照,被國家清理了。更讓人憤怒的消息還有,香港公司電腦連接的根本不是紐約期貨市場,而是他們在香港的總公司,電腦屏幕上顯示的是他們在香港暗中操縱的外彙牌價,在投資人毫不知情的情況下,錢就進了香港公司的賬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