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莫要在這樣了,叫他們看到笑話,你還是化成人形吧。”陸川被果果又撲又舔的熱情弄得滿臉口水,幹笑道。
果果聽話的化成人形,帶著陸川去陸家老宅洗漱休息,他也片刻不離的跟著,弄得陸川分外尷尬。果果探頭看看天:“你先洗漱著,我去小雲英的墳前收拾下,要下雨了。”
今天的臨安城頂上空,烏雲滾滾,雷聲陣陣,想是會有場大雨。果果擔心小雲英的墳開裂的地方還沒修好會滲水,於是不放心的親自去收拾了一番。
他進來的時候,陸川剛洗漱完畢、換好深衣。看到果果一身水,他客套道:“要不要換身衣服再來?”果果搖搖頭:“我一身皮毛,一會就能幹。”陸川嗤笑,打趣道:“果真是屬狗的,有點狗脾氣!”
“這場雨,是臨安二十一年來的第一場雨。初雨落紅,花殘暗香。這是我唯一一次會見到你了。”果果傷感的倚著門看著雨,背對著陸川說道。
“怎麼?你要走了嗎?”陸川不解,怎麼說的跟要永別了一樣。果果苦笑:“我明日就送你回去,然後我要帶著我族去永夜。那裏安全。”世道不公,天理黑暗他們也隻能入永夜修羅道。
“小雲英,怎麼辦?”說起小雲英,那是他們幼時玩伴殤折於一場疫病裏。那場疫病好大好長,來勢凶猛。若不是果果脫著他疾馳奔走到了醫館,怕是他早……
“我會帶走她。”陸川承諾到,他恍然大悟:也許果果此次來見他,也是為了舊友遺骸吧。他竟然始終記得對舊日主人的承諾,忠心救他之後還護著舊日好友遺骸。
“那我就放心了。”果果舒心的笑,此刻,雨還在下,下的那麼大。嘩嘩的雨聲裏,陸川仿佛回到了二十一年前的那個臨安初雨的夜:那夜雨也是這麼大,調皮的小雲英救下了受傷的果果。陸川收留了它。
“當年,小雲英救了我,你又收養了我,伯母不許你養我,你就偷偷的養,寧肯挨著打也要護我。”提起當年來,果果也是滿心的感恩與歡喜:若不是陸川,怕是在他成妖之前就要橫死街頭。
“小雲英彈得一首好七弦,說她小,當年也大我那麼多。春日裏,皓月當空夜,她彈一曲春水凝壁。你都聽得入迷,撲通進了河裏。”陸川想到舊年趣事,笑了。
“還說呢,”果果望著大雨,撇嘴:“是你說不許她救我的!還說什麼,它是狗!不是貓,會遊泳。”那年,臨安還一派繁華景象。想到落水趣事,果果也笑了。
臨安初雨,一夜落紅、殘香暗動,黃蕊引的新燕啄,左牽黃右攜她,她撫一曲春水流,七弦玲瓏,盡付往事浮雲……
雨聲漸漸小了,困意襲來,陸川看到的模糊最後一眼,是果果交給了他一方小小的沉香木盒。跟他越來越遠,聲若天邊飄入的叮嚀:“再見,我的舊友。帶著她,好好的繼續活好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