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浩沒事?
方守達一呆,再抬眼朝坪裏瞧去,果然見到方浩好端端地站場中發愣,而倒在地上的分明是方強,不禁又驚又喜,錯愕得一時無法回過神來:“這是怎麼回事?”
“方守達你住手,不要衝動……”方守仁此時也氣急敗壞地從後麵飛身追了上來,看見方守達停下,心中頓時一鬆,擠出笑道:“守達老弟,你不要衝動,這隻是一個意外……”
“確實是意外。”方守達點頭喃喃道,實在弄不明白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導致局麵突然逆轉。
見他神情頗為怪異,方守仁不由愕然,轉又心中一凜,暗想難道方浩已然身亡無救,方守達急怒攻心下神智失常了不成?想到此處,忙擋到方守達身前,打定了主意不管怎樣,總得先護著孫兒再說,爾後才轉頭望向場中。
一望之下,卻見竟是方強躺倒在地,一動不動,也不知是死是活,方守仁不禁驚得麵色如土,急縱過去,搭脈一探,發覺方強呼吸微弱,內息紊亂,已是受了極為嚴重的內傷。方守仁慌忙輸入真氣,護住孫子的心脈,再匆匆檢查了一遍,又發現方強的左腿非但斷為數截,而且膝蓋骨更是完全碎裂,即使救治過來,今後亦是成了一個瘸子,一個徹底的殘廢。
一旁的方林早看清了方強的傷勢,眼神十分的冷漠。大家是一脈相傳的族人,彼此又無仇怨,隻是小小的意氣爭執,方強卻心生歹意突施毒手,結果自作自受,誰也怨不上,隻能怪自己心胸狹窄陰狠。
方守仁心如刀割,眼冒凶光,抬頭怨毒地獰視住方浩,厲喝道:“方守達,你家的小畜生竟敢暗害我家強兒,若不賠上他兩條腿,我與你誓不罷休。”
方林又皺了皺眉,這祖孫倆人,倒是一樣的德行,著實叫人反感厭惡,方家寨攤上這樣一個族長,實在不是什麼好事。
方守達聞言當即啐了一口唾沫,站到方浩身旁,大聲冷笑道:“方守仁,你放什麼狗屁?剛才嚷嚷著失手、意外的是誰……哦,我知道了,敢情我孫子被你家小王八蛋下狠手打死打殘就是失手,就是意外,現在出事的是你家這個小王八蛋,就全成了我孫子的不是了。”
方守仁登時語塞,臉皮脹得黑紫,半句話也說不出來。方守達又冷笑了一聲,扭頭對趕了過來的幾位主事道:“來來來,你們來評評這個理,大家親眼看到的,剛剛是哪個小畜生先不顧族中禁令先下狠手?這個意外,究竟是我家阿浩的錯,還是他家的寶貝孫子的錯?”
幾個主事看向氣急敗壞的方守仁,均極是有些不以為然,暗道方強以陰狠毒辣手段對付族人不果,自身受害那是咎由自取,你方守仁身為族長,教導後輩無方不說,現在還顛倒是非倒打一耙,未免太有失情理公允了。
瞧見主事們的神色,方守仁亦知自己理屈,引起了大家的不滿,強壓下恨意,瞪住方浩道:“你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方浩平素大大咧咧,這當兒可不含糊,很是憨厚地摸摸腦袋道:“我也不清楚啊……剛才,方強他突然施出石破天驚,我心裏很害怕,就胡亂拚命出拳,結果,就成這樣了。”
大家麵麵相覷,崩山功三大殺式可是前人千錘百煉傳下來的絕招,胡亂出拳就被破掉了,那方家寨男女老少還辛辛苦苦練個屁啊?一個主事咳嗽一聲道:“當時形勢危急,阿浩情急之下潛力爆發,所以才打傷了阿強,這種情況也是有的,隻能說是一個意外。”
大家都點頭說有理,方守達餘怒未息,哼道:“就算不是意外又怎樣?這是我家阿浩命大,那小子活該,我不找麻煩,已經是便宜你方守仁了。”
方守仁既是痛心又是憋屈,偏生半分都發作不得,隻氣得幾乎要吐出血來,沉聲道:“好,好,是我方守仁管教不嚴,我代這個不爭氣的小畜生向你家祖孫賠罪,你總該滿意了吧?”抱起方強,含恨而去。
方守達心知從今天開始,與方守仁之間的矛盾算是完全激化了,冷哼一聲,也不去管他,轉頭在縮著脖子扮老實的方浩腦袋上拍了一巴掌:“小兔崽子,好樣不學,偏偏要跟人比鬥,現在闖出禍來了吧?哼哼,看在你沒給我丟臉,這次就饒了你。走,打一架也辛苦了,回家讓你娘炒個獐子腿給你吃……嗯,阿林,你也一起來。”
方浩原本以為自己把方強打殘了,必定會受到一番狠狠的教訓,心裏正在七上八下,不成想爺爺僅是輕描淡寫地斥責一句了事,而且還有獐腿肉犒賞,不禁大喜過望,拉著方林歡呼雀躍地跟了上去。
看著他們離開,幾位主事相視苦笑一聲,各自無奈地搖了搖頭,驅散走坪中的幾十個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