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澈的月光,宛若流水一般,從天空鋪瀉而下,將整個山巔,籠罩在清瑩的光輝中。
勁急的山風呼嘯掠過,方林盤膝,靜靜地坐在一塊數丈高的巨大岩石上,閉目入定。
為了突破崩山功更高境界時不被任何意外因素打擾到,方林特意選擇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來到寨後的山頂上。
隨著崩山功心法的運轉,方林體內渾厚的真氣,在密如蛛網的經絡中快速轉動起來,越轉越快,就如平原上縱橫交錯泛濫奔騰的河流,左衝右突,想衝破重重阻礙,開拓出一條條新的河道,脹得經脈隱隱地作痛。好在經過雷電能量的淬煉改造,每根脈壁的強度韌度完全能夠經受得住,讓方林可以放心地繼續運功,盡量凝聚壓縮更多的真氣,努力衝破屏障。
天地靈氣洗滌筋骨經脈所帶來的好處,出乎了方林的意料。很順利地,彙聚起來的真氣密度就壓縮到了極致,在千分之一刹那的停頓後,如地底翻騰滾湧的火山熔漿,猛烈地噴薄而起。
謔、謔謔、謔謔謔……
龐大雄渾的真氣,仿佛凝結成了實質的颶風,於四肢百骸,摧枯拉朽,猝然間,破開無數條經脈的壁障,身體中的萬千個穴竅,在瞬間打開,真氣如長河大江入海,融彙一起,飛速奔流。
崩山功第十層,突破了!
若萬馬奔騰,磅礴的真氣,以一往無前之勢,不可阻擋,瘋狂地節節攀升。
破!破!!破!!!
第十一層,突破!
第十二層,突破!
第十三層,後天巔峰,進入先天之境的最後關卡,怒海狂潮席卷天下般的真氣,終於略略地一頓,但旋即,充盈的天地靈氣瞬即轉化為真氣,生生不息,源源不斷,似是無有盡頭地補充進來,速度遠遠超過轉行時的消耗,更為瘋狂地作最後的衝刺。
轟轟轟、轟轟、轟……
似有一記驚雷在腦海中無聲地炸開,天靈霎時洞徹,醍醐灌頂,百竅豁然貫通,生成一個周天,真氣遵循某種玄奧的軌跡,搭成天地之橋,自然流轉,再無需以崩山功心法刻意維持。
一個周天運轉完畢,真氣滾湧如沸,像是有什麼梗塞在胸間心頭,亟欲一吐為快。
霍地,方林振衣而起,吐氣開聲,仰天發出一聲長嘯。體內濁氣,隨著這一嘯,盡數傾泄一空。
這一嘯,便如龍吟長空,清朗昂揚,響遏行雲,又仿似奔雷一般,帶著剛烈厚重的威壓氣息,直傳出十餘裏開外,在巍巍眾山之上,茫茫夜空之中,滾滾回蕩,經久不息。山林間,蟲鳥失聲百獸怯步,紛紛驚慌地逃躥進石洞岩縫,躲在暗黑處瑟縮不出。
這聲長嘯,也將方家寨中的村民,從睡夢中驚醒,惶惑不知所以。
方守達,方守仁,還有另外幾名族中主事匆忙起身,奔至祠堂前的大坪中,個個神情凝重,忐忑不安地仰望黑黝黝的山峰。
良久,穿雲裂石般的激越嘯聲才停息下來,再過了好一刻,每個人的耳朵裏,仍是仿佛留有嫋嫋餘音,繚繞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