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鸞突然想到那無知的事情,一如現代時自己失去學業在社會上混跡時那般艱辛,不由有些懼怕,說:“我試試吧!”
三人倚橋而站,黑衣挺拔如樹,白衣玉樹臨風,而這一身杏黃的夜鸞卻是萬般嬌態,柔情萬種。此時在淘淘江水之上,水氣風聲襯托之中,三人竟然如過江神仙,讓橋上來來往往的遊人都注目觀看,彼此踩著腳碰了肩也不喊疼,不吵鬧了。
春香樓裏,夜鸞房間的燈一夜未熄,從天黑直到天亮。
雖然大娘尤萬芳和二娘花滿香都發覺了這個事情,但幾次三番走上前去都沒有忍心打擾夜鸞,知道她此時心情不能平靜,猶如她們一樣輾轉難眠。
夜鸞沒有想別的,看著那燃燒著的燭隻是想自己的人生。從現代穿越到古代,雖然是意外之事,但到古代仍然做自己的老行當卻是自己意料之中的事情。
因為自己別的不會,隻有舞跳的還算二流,來了古代因為物以稀為貴所以變成了珍寶,這些她心裏都明白,所以心中那莫名的懼怕不是別的,正是恐懼著以後自己跳不動的那一天,自己還能擁有什麼?
雖然陸聽風和李雪淨答應夜鸞終生相隨,但夜鸞明白,男女這間的情誼之中其實摻雜了喜歡的一成,如若不是因為自己長的漂亮,如若不是因為自己與他們義氣相投,如若不是因為當年自已曾出手救過陸聽風,在生意上幫過李雪淨,那這二人不會如此死心踏地將自己稱作兄弟。
為什麼隻是兄弟,其實夜鸞明白,他們二人在揚州聲望極高,如若將夜鸞娶為妻妾,二人心中終究有那古代男子所跨不過的門坎一道。
而如若再過多年,自己人老珠黃,那份喜歡消失不見了,那份性格被歲月消磨殆盡了,那份恩情因為回報的差不多了,那自己身邊還有什麼,一大群流著口水的嫖客嗎?或許他們也會離自己而去的。
夜鸞想到這裏,淚竟然流了出來。自從現代穿到古代,每日間紙醉金迷,她還從未認真想過這個現代時候就讓她大為頭疼的問題,可是此時她不得不想了。
隻這一夜,夜鸞將這事情從頭到尾想了一次,從現代那糜爛的生活,到古代這種醉生夢死,自己看起來日夜歡歌,快樂無限,可每天夜晚之時,卻成了自己最為痛苦和孤寂的時候。
一支燭,一個人,身體疲憊萬分,心裏卻空洞的一如那黑洞洞的夜空。那些男人的樣貌自己一個都記不住,眼睛、鼻子、嘴巴好像是一個樣子,卻又不像是一個樣子,最後幹脆扭在一起成了怪物,時常竟然在夢中夢到這樣一個怪眼怪嘴的人衝著自己笑,十分驚恐。
想到這裏夜鸞哀歎一聲,卻聽得窗外有人輕喊:“夜鸞該起床了,船已經在江邊等著了,還是早些收拾些衣物起程吧!”
夜鸞看看窗外,還未大亮,天狼星仍然掛在天邊十分的明亮,仿佛是一個人的眼睛。
夜鸞輕輕答應了一聲,起身坐到鏡邊,才看到自己的眼圈黑成一片,用再多的脂粉也難以遮掩。
正在愁悶,卻聽得有人敲門說:“夜鸞開門,是大娘和二娘!”
夜鸞起身,將門插拉開,卻見尤萬芳和花滿香也是頂著一對黑眼圈站在那裏,笑著比哭都難看。
“大娘二娘早上好,這麼早起來是送夜鸞嗎?”夜鸞也苦笑道。
三人對視,看到彼此那份狼狽,自然知道心頭多少有些不舍。尤萬芳先開口說道:“這裏有些銀票,都是這些年來我幫你攢的,平日裏苛刻不肯多給你花,是因為想把這錢用到正處,如今你要讀書就得多帶些銀錢才是,好在如今京城與揚州都能通兌,你全帶著吧!”
二娘花滿香也一把推過個包袱來說:“這裏是幾件珍貴玉飾,都是當年那些有頭有臉的爺們送我和你大娘的,一直是由我來保管,如今我將這些東西拿出幾件好的來讓你帶上,萬一有什麼不測,這些東西或許能救你一命,因為都是有頭主的東西,上麵還刻了名字的!”
夜鸞看著大娘二娘平日裏吝嗇一毛不拔,如今卻如此慷慨大方,心裏一動眼圈竟然紅了,哽咽道:“大娘二娘,你們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