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不說,範媽媽雖然爭強好勝,可是從來沒害過人命。又林更是覺得渾身不自在。她早就看不慣劉姨娘,可是就沒想到她會是個能下狠手去害別人性命的人。
“少奶奶?”
又林回過神來。她剛才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陸秀雲帶著女兒來投奔李家,陸秀雲其實是個麵性子,沒什麼能為,但是當時聽家裏下人說了件小事,她當時沒放在心上,現在卻忽然想了起來。
陸秀雲為了打聽消息,給了李家的下人一件首飾,可是事情不成,她女兒卻找著人把首飾又要了回去。下人們刻薄起窮酸的親戚鄰裏來最起勁,又林當時聽過就算了,反正她們母女當時也走了。
可是現在把那時候的事情一想起來,劉姨娘打小就是個不吃虧且凶狠的性子。這幾年她看起來老老實實,倒是完全看不出來。
可是俗話說三歲看老,一個人的本性如何,不會輕易改變的。
劉姨娘嘴硬得很,她也知道這事不能承認,一認那肯定是死路,不管別人怎麼催逼誘哄,她都咬死口了說這是三少奶奶誣陷她。上次丹菊小產三少奶奶就想栽到她頭上,結果被人揭穿了。這次她回來了,焉能容得下自己?春荷那麼老實都被攆走了,自己不肯走,還和她是有舊仇的,三少奶奶仗著自己有了身孕就能這樣顛倒是非黑白,硬還是要把當年那黑鍋再扣到她頭上。
她如此潑辣,且能言善辯,連審她的人都開始覺得她說得有理——畢竟三少奶奶可是行過一回這樣的事情的。而且她在莊子上還能勾引三少爺,懷上了孩子,朱家下人們背裏譏笑談論她的著實不少。不僅議論她的德行,更覺得她行事霸道過份。春荷可是朱家的家生子,一直勤勤懇懇,本本份份的伺候著三少爺,這麼老實的人她都容不下,挑唆著三少爺把人打發了,更何況劉姨娘?
再說,丹菊都死了這麼久了,也的確很難找出什麼有力的證據證人來。
劉姨娘也就是吃準了這一點,所以硬熬著。朱家肯定不會張揚這事,更不能隨隨便便就處置了她,她可不是朱家的奴婢,可以隨便打殺發賣的。
她也不想這麼做的,可是誰讓丹菊自己不識趣呢?她要不是看見了不該看到的,甚至說要告發她,劉姨娘也不會……
她真不是存心要讓丹菊死。
當時她隻不過想去奚落她一番,誰讓她懷了孩子之後就覺得自己了不得了,比其他人都高出一籌了?結果呢?現在雞飛蛋打。
可是丹菊一醒來就嚷著說是她害了自己的孩子,劉姨娘還沒來得及把三少奶奶讓人買藥下藥的事兒說出來,丹菊就又說出了更令劉姨娘驚駭的事情。
丹菊發現了劉姨娘一直極力隱瞞的隱私,並且還不止一樁。
她當時隻想讓丹菊別再開口說下去,她想著,不能讓旁人聽到……一定不能讓旁人聽到她說的那些話,否則自己在朱府再沒有容身之地了,等著她的絕不是什麼好事。
丹菊起先還掙紮了兩下,後來就不動了,等她把枕頭拿開,丹菊已經斷氣了。
劉姨娘打了個寒噤。她不是存心要殺丹菊,可是丹菊當時剛小產,又大出血,身子實在太弱了,沒兩下就斷了氣——
不是她的錯,是丹菊那個蠢貨她自己找死。
當時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劉姨娘伸手去替她合上,頭一回沒敢用力,沒合上,第二回才合上了。手下的人臉還是溫熱的,但是劉姨娘知道她已經死了。
她靜悄悄的回了自己的屋子,等著天明時候小丫鬟吵嚷起來。她一點兒都不會心裏不安。在她看來丹菊是命不好,跟她可沒有關係。
劉姨娘被關在黑咕隆咚的一間屋裏,什麼都看不見,都一天一夜沒喝水沒吃東西了,還說了不少話賠出去不少眼淚,她嗓子幹得象要冒煙,被夾過的手指疼得鑽心。她迷糊了一陣,不知道是什麼時辰了,忽然聽著一聲門響。
劉姨娘精神一振,抬起頭來。
她昨天任是誰來都毫不動搖,而且一定要見朱長安。在她看來,朱長安的所有女人加起來也沒她生得好看,朱長安隻是這麼些日子不見她不同她親近,所以才狠了心。隻要見了她,她再一哭一求,他肯定會心軟的……
進來的人披著長鬥篷,看身形就不是女人。可是不等劉姨娘擠出笑容,又進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