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聖旨看著雖然是廢後,可是內容卻有些像是華容對他的訣別信,玄燁料到她會發火,但是卻沒有料到結局,天空不知道何時開始飄起了大雪,她在大雪之中的身體是那麼單薄。他很想像從前那般,將她擁在懷中,細細的哄著她。
隻不過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兩人之間變成了現在這個模樣?他們的距離是越來越遠了,遠的玄燁仿佛再也抓不住她一般,這種感覺很忐忑。
鳳鸞殿中的所有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皇後娘娘這是成功了還是失敗了,每個人都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看華容離去的背影,都想要追尋而去的時候,卻被玄燁阻止。
“從今日起,鳳鸞殿所有的人都要好好照看皇後,若是皇後出了一點差錯,朕要你們提頭來見。”玄燁冷聲吩咐道,那些人在愣了片刻後隻得回道。
“是,皇上,奴才(奴婢)定會好好照顧娘娘。”
“灰鷹,你馬上調派二十個大內高手,十二個時辰輪班看護皇後,決不能讓她有半點意外。”玄燁轉而又朝灰鷹說道,不明白的人都以為有人要來行刺皇後。
但是他轉眼又看向綠珠,認真道:“你,必須要時時刻刻陪在皇後身邊,萬萬不得讓她尋死。”玄燁此話一出,終於將所有人都明白了事情始末,兩人竟是走到了這一步。
看著玄燁憂心忡忡的樣子,灰鷹不免在心中說道,這求生不易,求死難道不簡單麼?早知道會釀成今日的結局,他怎麼也該勸住皇上,可是他也沒有料到華容居然這麼硬氣,為了此事竟然舍棄自己皇後的位置。
可是她又怎麼會知道,即便是她能夠舍棄得了皇後之位,那麼真的能夠舍棄掉在玄燁心中的位置麼?在剛剛的那一個瞬間,玄燁隻覺得自己好像要永遠的失去華容了,那種感覺很不安。
生平第一次,他不由得懷疑起了自己,是否做錯了。
華容昂首挺步從禦書房出來,但是在離開禦書房以後整個人卻是失魂落魄,她看了看天色,午時將近,即便是她現在長了一雙翅膀也無法趕到刑場。
她的身子猛地跪到了地上,大雪紛紛揚揚,還伴隨著臘梅花瓣隨風搖曳,灑落在她的裙擺之上,她早已經淚如雨下,手指蜷成團深深的嵌入雪中,從來沒有這麼一刻,她是那麼向往著權力。
就是因為她手中沒有權力,所以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時間流走,盡管她那麼苦苦哀求著那人,可是到頭來仍舊比不了他手中權力二字,說什麼為了天下蒼生著想,可是骨子裏仍舊是貪戀著權位的,原來自己在他心中什麼都不是。
華容哭得傷心,鳳鸞殿的人們也無法打擾,誰都知道這一趟她求救未果,眼看著午時將近,身為女兒的卻束手無策,每個人都有些歎惋,華初羽本來倒是一個平易近人的好官,隻是可惜了。
“爹爹,娘親,女兒不孝,不能侍奉雙親到老,就連你們落難,女兒都是最後才得到消息,是女兒不孝……”華容滿臉淚痕,她跪倒在雪中。
“娘娘,你別傷心了,即便是老爺和夫人不幸……但是你也要想開點,你肚子裏還有孩子呢,千萬不要讓孩子也陪著你一起傷心難過。”綠珠走了過來勸道。
“綠珠,可是我心裏好難受,爹爹,娘親,她,她們……”華容此刻已經泣不成聲,哭得像是一個孩子般,無助和彷徨引人心疼。
綠珠將華容擁入懷中,“娘娘,我知道的,我知道的,五歲那年我們家差點凍死在路邊,若不是夫人心善救了我們全家,我們隻怕早就死了,我明白那種失去至親的感覺。”
“不,你不明白,你還有娘,還有爹,可是我什麼都沒有了,我連他都沒有了,哈哈……我還活著幹嘛。”華容哽咽著語無倫次道,當真像是天都塌下來了,她身邊所有的人都失去了,天下之有她一人了。
“小姐不哭,小姐不哭,你還有我,你還有孩子,對了,你還有碧玉姐姐呢,等她醒來了一定不願意看到小姐如此傷心難過的樣子。”綠珠沒有再喚她娘娘,因為她知道,那兩個字隻會在她身上撒鹽罷了。
“不,沒有了,我什麼都沒有……”華容忽而又頓了頓,仿佛想到什麼似的,站了起來,跌跌撞撞的在雪地中行走,她卻不知,在一株梅樹後麵,玄燁站在那裏,看著傷心難過的華容,此刻她是那麼的無助,而這些傷心和難過都是自己帶給她的,阿容,你放心,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了,從今以後,朕不會再讓你難過。
在華容痛徹心扉哭泣的同時,玄燁也能夠感受到她的苦楚,他的眼眶竟然滲出了一滴眼淚,手指緊緊的摳在了梅樹中,分明他是這麼在乎著她。
“皇上,你既然這麼心疼娘娘,那麼為何又要這麼對她呢?其實你我都知道,華相國罪不至死。”灰鷹站在他身旁,無奈的說道,他為什麼要讓兩人都傷心欲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