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晚。
送走最後一批客人,眼見著龐大華麗的長公主儀仗漸漸消失,姬伯兮轉身走進大門。
沉重厚實的巨大門扉隨即關上,朱色鑲嵌著黃金獸腦的大門發出輕微的支呀聲,將最後一抹天光關在了門外。
門內的姬伯兮褪下謙恭莊重的神情,疲色盡顯,他緩緩往正堂走去,低聲問身邊的侍者:“陛下回宮的時候,具體是什麼樣子的?”
“陛下乘著馬車直接去了鹹碧宮,除了鹹碧宮裏的侍者還不曾見過任何人,所有的事情都是楚妃出麵打理的,不知道具體情況怎麼樣。三小姐與陛下楚妃一同回宮,下馬車的時候穿著陛下的披風,裏麵的衣服上滿是血跡,但是卻不曾受傷。是以,卑職認為,受傷的人是陛下。”
“思儀山上可有去看過?”
“是。思儀山的墳前有祭拜後留下的香灰,旁邊的場地雖然經過清理,卻還是可以看出在杏林裏曾經有過激烈的搏鬥。”
“墳墓可曾被破壞?”
“不曾。”
點點頭,姬伯兮不語。
今天的祭典上,來的最早的是舞陽長公主,走的最晚的也是舞陽長公主,東朝最尊貴的長公主降臨姬家,代表皇家前來向死者表達悼念之意,原本莫大的榮耀,卻變成了讓祭典失敗的直接原因。
嬌蠻任性的長公主一身紅衣,姬宜然斥責她對死者不敬,兩人在靈堂之外就有過一番小小的爭執。
好容易平息兩人的怒火,他在大堂外接待前來悼念的賓客,餘光看見長公主與姬弗然在一旁的樹下說話。
姬弗然的神情淡漠有禮,卻帶著明顯的疏離拒絕的意味,長公主笑意漸失,嬌蠻張揚的神色變的微微有些惱怒,然後拂袖而去。
姬宜然走到哥哥身邊說了些什麼,姬弗然隻是搖頭不語。
雖然擔心,他卻分不開身去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在靈堂上祭祀的時候,長公主與姬宜然又起了大衝突,他將宜然關進房間,卻對尊貴的長公主無可奈何。
三位閣老說教碰了壁後,進宮麵聖。
然後大消息傳來。
皇帝不在宮中,他帶著他的寵妃姬昭容不知去了何處。
那時候,帝都的所有官員幾乎都集中在了姬家,所有人都慌亂失措,商量著是不是該要封鎖城門,防止陛下被歹人所劫持。
隻有長公主安如泰山,讓祭典繼續。
他略思索後,盡力安撫惶恐不知該如何才好的眾人,宣布祭典繼續,然後派人各處打聽,一有皇帝的消息,立刻回來報告。
私下,讓私衛們悄悄盡快趕去思儀山。
皇帝帶著姬指月出宮,長公主不驚不怒,一幅早就知情的模樣。
除了思儀山,他想不到第二個他們可能去的地方。
到了山上,卻已是人去林空。
祭典上的人心惶惶,隻將各種禮數做了個樣子,勉強將盛大隆重的典禮維持下去。
一直到午後時分,才從宮裏傳來皇帝回宮的消息。
眾人的情緒這才逐漸平複下來,然而,視線偶爾與人相交,他十分明確的讀到大多數人眼中的深意。
剛才回來報告的人說的是,陛下與楚妃娘娘姬昭容一同回宮。
楚妃是出宮接皇帝的,姬昭容卻是一早就與皇帝一起出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