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後,陛下夜夜宿在蕭美人的修元殿,各色賞賜源源不斷,絲毫不遜色於姬指月聖寵之時。
當被姐妹們問及陛下私下待她如何,蕭美人常會神情一滯,然後盈起更加嬌媚動人的笑容,低聲說不論何時陛下總是十分溫柔。
長公主與楚妃分別往修元殿送去了寓有深意的禮物,一時間,蕭美人風頭無二,連從修元殿出來的小宮女都高高的揚著頭走路。
而姬指月,往日裏的寵妃,終於在眾人幸災樂禍的議論中,失去了皇帝的寵愛。
在昭華宮暗默無聲的深居不出。
雷聲大作,抬頭間又下起了傾盆大雨。
“半夏,半夏。”
書房裏,姬指月放下手中的筆起身將窗戶關上,回頭朝門外出聲喚道。
殿門打開,進來的卻是殿春。
“主子,有什麼吩咐?”
“昂昂剛跑到院子裏瘋玩,怕是要被大雨淋濕,叫半夏快去把它抱回來。”
提起那毛茸茸的淘氣小白狗,殿春笑笑道:“哪兒還用的著主子操心,半夏慕冬可寶貝著呢,剛剛在院子裏找到它帶去後殿洗澡了。”
爾容送給她解悶的小白狗不曾長大過一寸,依舊是那小小的圓圓的身子,它日複一日歡樂的東奔西竄淘氣撒歡,卻不知道它的主人們已經不再像以往那般親密。
點點頭,姬指月坐回原位,道:“既然這樣,就讓她們折騰去吧,你來幫我磨墨。”
殿春走到書案右側,挽起袖子磨墨,偏著頭看攤在案上的字帖。
窗外雨聲強勁,一聲高過一聲,敲打在窗戶上,猶如金石之器投擲在牆上一般。窗內卻是十分安靜,隻有墨研過硯台時的聲音,一圈一圈不緊不慢的很有規律,聽久了會讓人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
臨摹完一張字帖,姬指月搖著頭道:“你看,我的字是不是不如往日了?”
案上攤著三張字帖,中間一張是衛夫人的真跡,左邊是她以前摹的,右邊的字帖上墨跡未幹,是剛寫的。
細細觀摩片刻,殿春不答反問:“主子這幾日怎麼忽然又開始臨摹字帖了?”
愣了愣,姬指月道:“無事可作,權當練字。進宮這些日子來,總沒好好的臨過字帖,許多技藝都疏散了。”
“恕殿春直言,主子怕是心裏不寧靜。這貼字雖然臨的嫻雅婉麗,卻失了往日裏平和從容的韻致,想來是為近日來的心緒所擾。”
啞然默認,姬指月道:“也隻有你敢和我這樣直接說……”
一語未了,殿外的風雨聲中傳來小宮女的呼喚:“楚妃娘娘送東西來了,請殿春姐姐去一下正殿罷。”
將沒說完的話收起,姬指月示意殿春隨小宮女去。
房門開又合,她一人枯坐在案前,窗外的雨聲越發的激越,夾雜著雷聲隆隆發作,時有刺目耀眼的閃電劃過。
這場雷雨下了好久,從重章殿回來後便開始雨若傾盆,那一夜,她隻來得及走進昭華宮大殿,就聽到外麵雷電霹靂,風雨聲大作。
纏mian淫逸月餘的陰雨天氣結束,取而代之的卻是時時發作的雷雨。
想起第二日清晨,楚妃來時也是這般天氣,她隻帶了長安一人,親自撐著傘冒暴雨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