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然一笑,姬指月道:“我不是沒有什麼憂慮,而是不知該如何憂慮。”
“為何?”
“你該知道,眼下的局是誰設的罷?”
“陛下。”
“你覺得陛下為人如何?”
“雖然高雅,卻過於陰沉,城府頗深。”
“假如與陛下對弈,我們可有勝算?”
“沒有。”
“那你可知陛下為何如此對我?”
“不知。”
“我也不知。殿春你說,我連為什麼會這樣的原因都不知道,應該怎麼去憂慮?”
沉吟片刻,殿春道:“難道是陛下覺得我們家樹大招風,想要借著小姐打壓?”
“我真不知。”搖搖頭,姬指月諷刺似的笑笑:“我現在都開始懷疑,大姐姐是不是被陛下給送走的。”
“難道就這樣什麼都不做嗎?”
“能做什麼?這個時候,必然做什麼錯什麼,還不如好好過幾天清淨日子,也許這樣的日子也沒幾天好過了。”
“為何?”
姬指月抬頭笑,“殿春,你忘了那日清晨楚妃是怎麼說的了嗎?她說不論以後如何,隻要她還在,就會照料我。這話說的,你難道聽不明白裏麵的意思?”
她依然在笑,殿春卻覺得她泫然若泣。
“既然這樣,我還能怎麼憂慮,橫豎都是已經被人給算計好了的。”
再也說不下去,她大袖掩麵靠在身後的墊子上,頹然道:“那便過一天是一天吧,我從來就不是個愛爭的人。假如真是衝著姬家去的,我倒可以多放些心,姬家那麼多年的根基,絕不會這樣容易的就被摧毀。楚妃既然說了要照料我,就必定不會傷及我的性命,這些身外財物名位,拿去便是。讓我最難過的,是到時候也許就不能再留你們在身邊了。”
殿外的風雨依然肆虐,殿裏少女低柔圓潤的聲音流轉,說完後,一室靜默的空氣凝滯。
殿春歎氣,這一番話聽的她心裏生涼,她了解,姬指月雖然性子溫存,卻不是一個聽天由命的人。
現在她說出這樣一番頹唐消極的話,在她看來,有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那個玄衣的少年。
姬指月將處境看的透徹,卻沒有將自己心看透徹。
既然你想讓我這樣,那我便這樣吧。
她並不是完全不能爭取反抗,去做些有利於自己的事,但是卻賭氣一般的什麼都不坐,隻在房間裏臨摹字帖,煩惱自己的字不如從前。
還是逃避,或者還有歉疚,讓她寧願自暴自棄得過且過。
她什麼時候才能真正的堅強起來。
微微有些失望,殿春收起在腹中盤算好,準備說服她做些事情的話,這樣子的她,根本聽不了那些話。
雖然失望,但是她依然會一直留在她的身邊,在一起這麼多年,對於她,她並不是僅僅有著侍女對主子的一般情感。
她說對了一句話,有些事情橫豎都是被人給算計好了的,從她出生的那一刻開始,她的一生就被算計好了,她所能做的該做的會做的,隻有這個。
“不論如何,殿春都不會離開小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