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弗然攪湯的動作緩下。
“撲哧”一笑,青衣人好笑似的看著他,眼神斜膩,道:“我又不是長公主,怎麼會知道她有什麼辦法。”
姬弗然抬頭看他,琥珀色的眼睛略有怒意起,“啪”的一聲,手上的勺子竟然被他捏成了兩斷。
青衣人毫無懼意,反而像是發現了重大秘密一般的湊近他,滿臉促狹,大聲嚷嚷道:“看到了看到了,神仙一樣的弗然公子原來也是會生氣的呀。”
隨即又輕聲笑道:“我看你也不像是那樣淡漠的人,何必老要裝的這麼神道道的,其實在乎的事情還很多嘛,把感情表現出來多好。”
“你想要怎麼樣?”
放下斷成兩截的勺子,姬弗然臉上淡雅的神色仍在,卻多了層微薄的怒意。
這個青衣人,便是糾纏他這麼多天,無法遠離帝都的原因。
自從那一日在街旁的酒樓上相遇之後,他便纏上了他,一刻不停的嘰嘰歪歪說些奇怪的話,他想要擺脫他,他卻像條最靈敏的狗一樣,尋著氣味也能找到他。
他與他糾纏了半月有餘,從他想要離開帝都開始,到聽聞指月之事他想要回帝都,再到今日,他不讓他遠離帝都,也不讓他太靠近帝都核心,始終不遺餘力的想他灌輸著一些奇怪的話語。
這個人有能將聖人逼瘋的本事,成天不依不撓的纏著他,饒是他涵養再好,性子再淡,也被他鬧的變了神色。
奇怪的是,對他說的有些離經叛道之語,他竟然並不覺得十分抵觸。
青衣人伸出一跟修長的手指,扣扣自己的光滑削尖的下巴,作沉思狀,“唔。我能想怎麼樣呢,我不過是看弗然公子日日為情所困,不得開心顏,心裏十分難過,所以便想要好心幫著公子將心上人搶回來罷了。”
訝異之色浮現,姬弗然如麵具一般的淡漠神情終於裂開,他拂袖起身,道:“弗然私事,不勞足下費心。”
說著,轉身朝外走去。
身後青衣人陰柔的聲音帶著陰冷的笑意傳來,“哎呀,我都說了多少次了,我不叫足下,叫恒無遠,這次可要記好了。”
姬弗然置若罔聞,拉開房門,踏出一隻腳。
“弗然你真走了,恩,我吃完飯,一會就來找你,最多不過兩個時辰,你可一定要等我呀。”
忍不住皺眉走下樓,見大門被砸的稀爛,姬弗然快步走出七骨樓,隻想著快點擺脫這個奇怪糾纏的人。
外麵依然在下大雨,隨手撐起落在一旁地上的油紙傘,他毫不猶豫的走入雨簾。
“既然如此,繼續看著就是。”
“是。”
暗影似的的黑色人形淡去,煙霧一般在漫天大雨裏消散。
未央宮書房外,爾容跪坐在遊廊上,玄色衣擺散開,他握著一個精致的小酒杯,淺淺的抿一口,轉頭望向外麵的湖麵。
湖麵是不光滑的鏡,被無數條連接不斷的雨珠敲打著,一片白茫茫的水汽升騰,遠處的景致被水汽阻隔,絲毫不見。
這雨下了好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