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王與懷王妃相視一眼,正要說話,忽聽禦座上一陣清脆的玉石相擊之聲,抬頭見楚妃搖頭笑著,鬢角墜著的碧玉步搖晃動,道:“若是北秦想與我東朝聯姻,何必這樣迂回曲折,直說不好嗎?”
懷王這回是真尷尬了,笑著說不出話來,懷王妃卻道:“楚妃娘娘真是好氣度,愚夫婦倒叫各位見笑了。”
楚妃朗然一笑,轉頭看爾容,“陛下怎麼說?”
爾容笑道:“佑怡姐說的是。既然兩國交好,聯姻也是合乎情理之事,若是王妃願意,朕倒是可以給懷王再準備個王妃。”
眾人皆笑。
笑聲停歇之後,懷王目有神往之色,道:“小王在北秦時便聽說東朝有四公子,神往已久,今日見到陛下,昨夜匆匆見了宜然公子一眼,果真是名不虛傳,不知是否有幸能再得見其餘二位。”
不及爾容開口,楚妃已然笑出聲來,“沒想到這個我們姑娘家在閨中的玩笑竟會美名遠播,大老遠的傳到了北秦,倒叫懷王殿下惦念。”
爾容也笑,問道:“要見他們也容易,隻是懷王何時見了宜然,朕卻不知。”
外使不得私交朝臣,這是東朝慣例,姬宜然雖不曾在朝為官,卻是朝中大員的嫡子,身世顯赫名聲遠揚,影響早已超過了朝中尋常的臣子。懷王初來乍到,還不曾朝覲過皇帝,卻言已與他見過麵。
姬宜然是出了名的冒失鬼,哪知此次如此冒失。
姬伯兮聞言,拱手道:“第二小犬生性頑劣,若有冒犯之處,還請懷王海涵。”
懷王趕緊搖手申辯:“陛下與伯公誤會了,小王不曾與宜然公子有過私交。昨夜小王與王妃飯後無事,便想著去見識見識金陵城聞名天下的秦淮河,到了河畔,見有座高大的畫舫停在河心,燈火輝煌,船上歌弦之聲清雅異常,許多人圍在岸邊看,隨小王夫婦一起出來的侍衛說,這船頭的紫衣公子便是姬家二公子宜然,真真是天下難得一見的人。岸上的人太多,有個姑娘被擠落水中,小王正想下水救人,卻見宜然公子已經從水上掠過,將那姑娘救到了船上。小王仰慕宜然公子風采,在岸邊一直待畫舫上人散盡才離去,可惜的是公子再也不曾出房間,所以才說是匆匆見了宜然公子一眼。”
殿上眾人了然,姬宜然生性放浪形骸,若不是被禁足在家,每隔幾日總會呼朋喚友不是醉遊畫舫,便是策馬馳騁街頭。
年輕的姑娘們每每在他身後追逐,回回鬧的人仰馬翻,落水驚馬之事常有發生,帝都之人早已都是見怪不怪,此番卻叫懷王驚歎。
姬伯兮額上青筋跳動,姬宜然昨日出門之後再也沒有回家,不知醉在了什麼地方,他最恨的便是姬宜然這副紈絝放浪的貴公子行徑,懷王卻哪壺不開提哪壺,又轉頭歎道:“伯公真是有福氣,足下有二位公子聲名卓然。”
爾容在禦座之上,望著座下的懷王滿臉神往之色,墨色的眼睛中目色沉沉如深淵不可測,忽然笑道:“既然懷王想見,又有何難,朕將人招進宮來便是。隻是宜然此時怕是尚未歸家,允儀不在帝都,怕是隻有弗然一人前來。”
就連這一人,也是未定之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