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下起了風,徐徐然吹上遊廊,吹的姬指月袖間的蘭香飄散開來。
淡雅的蘭香迷離,她微微垂了頭,進宮前後的一幕幕快速在眼前閃現。
進宮前的長姐離奇失蹤,進宮時的盛大排場,進宮後的莫名恩寵,更加莫名的失寵複寵,在思儀山上的遇刺,信陽殿裏的詭異畫麵,蕭修容的突然發狂。
仿佛有一根線,牽引著一連串的事情接踵而至,她是線上的木偶,被引向不知明的方向。
楚妃說的對,她確實是與別人不一樣。
她淡淡的笑了笑,引的唇角剛開始愈合的傷口一陣扭曲的痛楚。
“楚妃娘娘話中有話。”
楚妃靜默了片刻,道:“我從來不打什麼啞謎,但有些事卻不是可以明說的。我說你與別人不一樣,是因為你是安公的女兒,姬家的三小姐,不是大小姐,也不是伯公的女兒,在陛下心裏,這就足以讓你成為一個特殊的存在。”
爾楓怔怔的聽她們說話,呆了半晌,突然叫出聲來,“佑怡姐,你的意思是說姬指月是阿容故意弄進宮來的,為的是要刺激姬弗然?”
楚妃橫了爾楓一眼,爾楓後知後覺的閉上了嘴,卻又不甘心的皺起了眉頭。
姬指月聽的疑懼重重,不顧手上裂開的傷口,探身向前抓住爾楓的手急道:“公主,你方才說的可是真的?”
爾楓呆呆的出了回神,忽然像是燙手似的甩開她的手,狠狠的咬牙,“你別問我,我什麼也不知道。”
她轉頭望著廊下,杏眼微合,微微有落寞的神色流溢。
姬指月轉頭,“娘娘?”
楚妃不答,起身緩緩朝廊下走去,無視身後那一道期求的目光,走到盡頭時終究卻還是忍不住回頭看她。
富貴精細雕琢的遊廊上,少女坐在地板上,身上穿著的宮裝是珍貴的蜀錦所做,蜜合色的蜀錦泛著流水一般光華流動的色彩,左臂卻滿是血跡,脖子上勒痕烏青發紫,她的形容十分狼狽,發髻是早就散開來了,烏黑的長發披在肩頭,微微掩蓋著她臉上的紅腫的掌印,掌印之外是慘白如紙的臉色。
雖然如此,她依舊是一副清柔檢默的模樣,眸中的目色清寧如月,流露著鬱鬱不得解的困惑憂悶之色。
想起初見她時的樣子,楚妃不禁在心裏感歎,不過幾個月的時間,她卻像是老成了好幾歲,再也不是那一個帶著淡淡閨思的單純少女了
無言的立在台階上片刻,她回頭道:“這不是一個單純的後宮,你麵對的景況遠遠超出你的想象,若是想要保護好自己不受傷害,你便要讓自己變的強大起來。”
楚妃走了,爾楓也走了。
姬指月呆呆的坐在廊上細細的回味揣度楚妃與爾楓說的話,越來越多的疑懼湧上心頭,她愈想愈覺得冷。
“小姐,我們回床上躺著吧?”殿春在身後輕聲道。
姬指月點點頭,扶著她勉強站起來,才走了沒幾步,腳下便踢到了什麼東西。
她低頭一看,被她甩出去的小玉笛正躺在腳下,流轉著淺淺的淡青色光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