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你何幹?”
恒無遠悲愴的放聲大笑,笑的一口血噗然從嘴裏噴出,他擦也不擦,妖媚的眼睛裏恨意暴漲,洶湧著仿佛要毀滅一切的狂暴之色。
“與你何幹?與你何幹!若不是因為你,我的父親根本就不會死!你可知我元家穩坐東朝天師之位三百年,向來深得聖寵,二十多年前為何會在一夕之間突然被盡數滅口,隻有我娘藏在死人堆裏,吃家人的肉,喝家人的血才活了下來!”
“全都是因為你,因為你!”
恒無遠擦了擦嘴角的血跡,顫巍巍的伸手指著姬弗然,“就是因為你出生時的異像,我父親為你做的預言讓皇帝覺得害怕,他要堵住眾人的口,所以便將我元家上下幾百口人全部殺死!父親帶著我娘想要逃出來,一個人突破重圍殺出一條血路,傷痕累累,好容易快逃出去了,姬安兮卻拿著劍等在門外!”
姬弗然琥珀色的眼睛又蒙上了濃重的雲霧,他微微有些動容,道:“我卻不知我出生時有什麼預言。”
“你當然不知,你當然不知!”恒無遠幾近癲狂之態,“你如何能知,誰敢對你提起這個預言!”
“你在外遊曆了這麼多年,想必一定聽說過二十多年前有個嬰孩裂母背而出必將取東朝而代之的傳言。姬弗然啊姬弗然,枉你擔著一個濟世救人的神仙公子美名,卻不知那傳言說的就是你!”
姬弗然似乎呆住,連呼吸都忘記了,他搖頭,“這不可能。”
恒無遠輕蔑的笑將起來,“你不信?那你告訴我,你母親呢,你老爹為什麼這麼多年一直都不待見你,你祖母在世時是怎麼對你的,姬安兮沒死前又是怎麼樣的?”
姬弗然靜默了片刻,兒時的記憶一幕幕閃現。
祖母嗎,那個慈祥的老太太總是抱著二弟疼惜的叫宜兒,轉眼看見他時,卻沉下了臉罵他是琥珀妖。
是嗬是嗬,因為生就一雙琥珀色的眼瞳,被祖母罵為妖,所以他從小便學的一副仙風道骨的淡然模樣,為的不是聲名清譽,卻隻是為了擺脫祖母的漫罵。
不單是祖母,連他的親生父親也不喜歡他,看見他總是一副又憂愁又無奈,恨不得他從來沒有出生過的樣子。
母親呢,他從來沒有見過他母親,隻有很小的時候,偷偷在父親的書房裏見到過一幅畫像,她是個很美的人,她……
姬弗然定下心神,眸中漸漸的恢複一片湛湛的淡然之色,道:“母親是生我的時候難產而死。”
恒無遠嗤之以鼻,“難產?難產的話用的著諱莫如深,不許一個人提起她來,難產的話就連祠堂都進不去,葬也不敢葬在祖墳裏,隻在野外草草做了個墳墓就將她埋掉,你外祖家也願意這樣委屈了她?你母親是出生世家大族的貴女,鋃鋣王氏的嫡長女,有個妹妹在宮裏做皇帝的寵妃,可不是什麼下賤的女人任人欺淩!”
沒有心思去細細思索他為什麼對這些事情知道的如此清楚,姬弗然微微顰起了雙眉,別過頭去不再看他。
恒無遠顛然如狂,大笑大歎。
“你可知道你出生時的慘象?你是裂母背而出裂母背而出的啊,你母親因為你,整個人都裂開,像積木倒塌一樣的全都碎了,倒了!她全身沒一塊好肉,連骨頭都斷做了一截一截,隻剩個頭還是完整的,什麼叫死無全屍,什麼叫碎屍萬段,什麼叫粉身碎骨,說的就是你母親!她的血流了滿滿整個大殿,哦哦,你也不知道你生在什麼地方吧,你以為是生在姬家?錯了,錯了!你是生在宮裏,生在信陽殿裏,就是你三妹妹現在住的宮殿旁邊,那裏可是出了名的陰森鬼屋,還有人說看見過一個頭顱在半空中亂飛呢,真不知道你母親有沒有去看過你三妹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