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顏,不用擋了,我早都看見了。”爾容輕輕歎息似的道。
她當然知道他早看見了,下午他來的時候她還裝睡的呢,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不想要清醒的用這張臉麵對他。
爾容有些無奈,拉開她手,道:“臉上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你騙人。”姬指月低著頭悶聲悶氣的說。
爾容笑,起身將梳妝台上的菱花小鏡拿來,移近了燭火哄騙似的道:“不騙人,不信你自己看看。”
姬指月猶豫了下,抬頭瞟了鏡子一眼,立刻驚訝的睜大了眼睛,從他手裏接過鏡子上下左右仔細的看。
確實,橘黃色的燭火照見菱花鏡裏的那張臉龐,雖然依然有些紅紅的,卻已經平複了下去,不再像下午時那樣高高的腫起來,昏黃的燈火下,倒像是嬌羞的彤雲飛上臉頰,隻有裂開的唇角依舊腫脹著。
“這次可沒騙你吧?”
姬指月摸了摸臉,興奮的點頭,奇怪道:“怎麼會好的這麼快?”
爾容忍住笑,搖頭道,“又想它好,又嫌它好的太快了,初顏莫不是忘記了佑怡姐的碧舒膏?”
她這才覺得臉上涼絲絲的十分舒適,淡淡的薄荷香縈繞在鼻端,她回過神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陛下幫我上的藥?”
爾容笑意盈盈點頭,一雙墨色的眼睛裏滿滿的盛著她的倒影。
姬指月忽然有些赧然,夜裏太安靜了,她猶豫了下,張口道:“陛下……晚上好象有些不一樣。”
他微微歪著頭,眼裏的笑意流溢,“有什麼不一樣?”
她沉吟許久,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這個少年,晚上似乎格外的溫柔,或許不該這麼說,因為他無論何時都是一副十分溫柔的模樣。
還是,今天晚上的溫柔裏仿佛帶上了什麼不一樣的味道?
她想不透。
半晌,爾容清越淡雅的聲音響起,“初顏,今天的事佑怡姐都和我說了,這是我太疏忽犯的錯。你……有沒有什麼要問我的?”
姬指月愣了愣,轉念一想才明白他問的是什麼。
楚妃都和他說了,想必也包括臨走前的那些話吧,或者,之後姬宜然的到來也沒有瞞過她的眼睛。
她沉默了片刻,無數念頭瞬間在腦海中浮沉,最終卻搖頭淺淺笑道:“沒有。”
爾容墨色的眼睛裏微有意外的眸光掠過,他似是歎息又似是鬆了口氣,淡淡的蘭香自唇下溢出,他轉念換了個話題。
“初顏,你想怎麼處置她們?”
“她們?”
“下午的時候,長安在王婕妤的宮裏搜出了能教人瘋癲的藥物,太醫說這就是蕭修容一直服用的。”
他淡淡的道來,眸中卻有泠泠冷意流瀉,淩厲的森寒之氣一閃而過。
“原來是這樣。”
姬指月悵然一歎,“讓楚妃娘娘處置便是了。”
爾容搖頭,“不,這次的事必須由你來處理,初顏,你的心太軟了,不要覺得下不了手,如果你連這些想要置你於死地的人都不忍心處置,如何能鎮的住後宮這麼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