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弘盛大的大典在紛飛大雪中結束了,天色陰沉沉的,雪下不停。
剛剛弱冠的皇帝突然說皇後離家一年,思念家中舊居,正好趁著這個機會省親,於是原計劃被打亂,大隊儀仗改了方向隨著帝後二人往姬家而去。
為了保證帝後出行安全,姬伯兮與謝家家主親自帶著親兵衛隊全城封鎖,一條街道一條街道的巡邏,與觀禮後消退的大批百姓混雜在一起。
鐵騎烈馬在街頭逡巡,兵士們冒著大雪跟隨著神情嚴肅的長官們一路小跑,姬伯兮與謝家家主都是一臉比天色更加陰沉的神色,鎮的在街頭瞧熱鬧的百姓們忍不住都是心裏發怵。
帝後儀仗到達時,姬府大門敞開,成百上千的姬家眾人依次跪在門前,黑壓壓的隻見一片人頭,跪在眾人之首的是姬思然,肩頭上已是落了一層稀薄的雪花。
爾容下了輦,吩咐眾人起身,自己卻望著大門上的匾額,良久才回過神來笑道:“自從安公過世後,可有好些年沒來過了,大門還是十幾年前的老樣子。”
他轉頭對姬思然笑道:“怎麼隻有你一個人出來,宜然可是宿醉未醒?”
姬家在朝為官的男子們一早都出了門,有些跟著姬伯兮巡城去了,有些不便離職,竟然沒有一個人跟著爾容回家來。留在家中的,不過是幾位尚未出仕的年輕公子,本以姬宜然居長,出來迎接聖駕的,卻是排行在下的姬思然與幾個年紀更小的幼弟,爾容自然而然的便如此所想。
姬思然有些倉皇似的垂首道:“回陛下,二哥確實醉酒未起,思然已是使人去喚他起身了。”
“無妨。”爾容不在意的笑了笑,笑意卻十分淺淡的隻在唇畔略略浮現便消失無蹤,“都是自家兄弟,讓他睡罷,不過是來轉一圈便走,沒什麼大事。”
說著,他拾步上階,綿長的衣裾在雪地上劃出一道旖旎的痕跡,那潔白晶瑩的積雪仿佛也染上了層淡淡的玄色,身後打傘的小太監看呆了眼,眼見著他快要進府了,趕緊小步快跑跟上。
“陛下,娘娘尚在輦中……”
姬思然在身後輕聲喚倒,站在大門前為難的望著紋絲不動的鳳輦,不知該上去請鳳駕下輦,還是該隨著爾容進府。
爾容回過頭來,古怪的笑了笑,墨色的眼睛冰冷的看了一眼鳳輦,轉而落在姬思然身上,淡淡道:“不用管別的,你跟上來,先進府再說。”
恒無遠不知從哪兒找來一壺酒,半倚著美人塌搖頭晃腦的品酒,咋舌讚道:“宜然公子真是會享受,院中竟然藏著如此醇厚的美酒,可比他那傻哥哥懂的多了,這才叫真真的貴階公子呢。”
“你去二哥哥院子裏偷酒了?”姬指月有些吃驚,開口問道。
“愛酒之人怎能說是偷,我隻是幫他品酒罷了,他自己喝的爛醉不醒,真是可惜這樣的好酒,倒不如讓與我。”他依舊是一副搖頭晃腦陶醉其中的模樣。
姬指月與殿春懊惱的對視,早知道他方才是出去偷酒,半天不回,她們就應該悄悄逃出去,隻要出了院子就不怕找不到人救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