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便不要再徹夜不眠了罷。
如是想著,爾容起身滅了燈火,在一片淡淡的月華之中上床躺下。
他的身體已是十分的疲倦,大腦卻不願意停止活動,仍然在不停歇的思慮著近日來的種種事由。
夜深如許,宮城早已陷入了沉沉睡眠之中,窗外連風聲都紋絲不聞,黑暗之中,唯有他清淺若無的呼吸聲。
不知過了多久,略有些清涼的空氣中,悄悄起了些變化。
寢殿大門無聲的開合,似乎是有一縷自遠方而來的幽魂飄然而至。
爾容驟然睜開眼睛,大袖中的手已是備好了襲擊的姿態,隻等著隨時給來者致命的一擊。
然而,空氣中若有若無的熟悉香氣卻叫他漸漸的有些迷茫,他也開始做夢了不成?
暗色沉沉,他看見有一道身影撩起層層紗帳向他走來,月光照在身影上,好似給她打上了一層淡淡的熒光,柔和清寧。
她的長裾大袖拖曳在身後,被月光照耀著,仿佛也變成了一汪如水一般的月光,隨著她的走動微微的蕩漾著,蕩漾著,一直蕩漾到他墨色的眼睛中來。
身影漸漸的走近了,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袖中的雙手不自覺的放棄了襲擊的姿態,他眼睜睜的看著她走到床前卻說不出話來。
“初顏……”如在夢中,他坐起身來囈語一般低聲喚道。
被月光籠罩著的身影淺淺一笑,輕聲道:“是我。”
“你……怎麼在這裏?”他眨眨眼睛,依舊有種身在夢中的不真實感覺。
姬指月嫣然一笑,道:“難道隻許你去臨安,不許我來帝都不成?”
爾容了然,忍不住笑道:“自然可以。”
翩然轉了個身,她略偏著頭看他,道:“你曾說我皮膚白皙,若是穿一襲素白的睡袍,長發不束,隻在鬢角簪一朵鳶尾便會十分美麗,眼下我便是如此,如何?”
“初顏自然是冰肌玉骨,美人如斯。”
姬指月有些羞澀的低頭笑笑,再抬頭時又是嬌媚如許,輕聲道:“我擔心那朵幹枯的鳶尾會碎,便將它尋了個匣子收起來,鬢上這朵是新采的。”
爾容幾乎是有些癡了,道:“美人自然該配鮮花。”
一陣夜風吹來,吹的他稍稍清醒,他望著眼前的美人,低低的問道:“初顏為何突然回帝都?”
“我是來取回一樣東西的。”姬指月又低了頭,輕輕道。
不知是失望還是什麼,他繼續問道:“何物?”
“雙魚結。”
她的聲音有些顫抖,似乎被晚風吹散在了月華之中,輕輕的幾乎聽不真切,語氣卻是十分的篤定。
“什麼?”他幾乎以為自己聽見的隻是幻覺,忍不住又問。
“雙魚結。”她抬起了頭,月光照見她緋紅的雙頰與明若秋波的雙眼,少女的芬芳在夜晚清涼的空氣中十分誘人,與墨蘭香味纏綿繾綣的糾纏在一起。
“雙魚結?”爾容忽然吃吃笑了起來,眨眼道:“初顏可是確定自己在說什麼?”
“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