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婆子聽了,早嗬嗬笑著開吃,而一些小丫頭,更是頭一回遇上這樣的好事兒。她們畢竟還是喜歡熱鬧的年紀,一時幾乎恨不得現在就開始。躍躍欲試,明顯加快了吃蟹的步伐。明明是寒冬,但東廂房裏的氣氛,卻比夏日還要熱鬧。
一群人亂哄哄就吃了一氣,夢心自己潛嚐了一小杯酒,覺得那味道雖有些甜,但後勁卻帶著一股子的辣。她嚐不慣,便放下杯子不動。
羽揚在旁拿過酒壺,一時又替她倒了一杯。夢心疑惑地看他,就聽他低聲道:“喝。”
“我……”夢心下意識開口便要反駁,但才冒出一個字,便見他拿起酒杯,已經湊到了她的唇邊。趁著她張嘴,竟一下便將那杯酒整個灌進她的口中。她本來喝酒,不過是淺嚐輒止,但這一下灌得很猛,辣得她眼眶都紅了。
她拿眼睛瞪他,卻被辣得根本說不出話,隻能大口大口地喘息著,又到處想要抓茶碗喝水,以此來洗去那股嗆人的味道,但卻根本無法得逞。桌上的茶碗早就被收走了,她隻能徒勞無功得張大嘴吸進空氣中的冷氣。
羽揚見她喝完,滿臉帶笑地看她:“一會兒你要打雪仗?你想過要怎麼打嗎?咱們院子裏頭這麼多人,總就不至於一通亂打便作罷吧?照我看,既然要玩,那就得定出個勝負,才有意思,如何?”
他口中說著,拿起酒壺便又將那剛剛喝空的酒杯中斟滿了酒,放到她嘴邊。夢心搖頭,不願再喝,但他卻又將那酒杯往前抵了抵,聲音低沉,在她耳邊笑道:“你是自己喝,還是讓我喂你?”
他的聲音低沉暗啞,說得那一個“喂”字,怎麼聽怎麼都不是最簡單的那種喂法。夢心甚至能夠想到他會如何動作。
為難地看著那做工精致的青花瓷小酒杯,夢心口中還遺留著方才那一口酒的辣味,感覺到下麵不少目光已經往這邊掃來,她實在不願在奴才們跟前鬧得不像,隻得苦著臉,張口喝完:“定什麼勝負?如何定?”
羽揚倒也沒光顧著欺負她,此刻也倒了一杯自己喝光。
“簡單。我與你各帶一隊,找兩個公平的婆子或是丫鬟給咱們當裁判,一會兒呢,就在這中間劃出道兒來,不許衝到對方的區域。以固定的雪團數量,看哪一方被打中的次數多,便是輸,哪一方打到人的次數多,便是贏。”
他說罷,又將酒斟滿,湊到夢心嘴邊喂她喝完:“贏了的,便可以像輸的人提出任何要求,而輸的那一隊,則必須完成,如何?”
幾杯熱酒下肚,夢心原本略顯紅潤的臉色,已經顯得越發嫣紅,讓她本就俏麗的臉龐越發添出幾分別樣的風情來。不過這酒還不算太烈,因此喝了幾杯下來,她的腦袋還算清醒:“不好,不公平。你會武,我不會,你若是要打,自是比我厲害,那我豈不是輸定了?”
羽揚笑嗬嗬的,就見夢心不知何時已經歪了身子,從他手中搶過酒壺,將酒杯斟滿,如他方才那般,伸著胳膊送到他唇邊。羽揚仰頭一飲而盡,接過她手中的酒壺,倒滿也讓她喝,這才道:“那我保證,絕對不會用我的功夫,如何?”
他這話說完,夢心已經自己搶了他手中的酒壺,一邊倒酒一邊朝自個兒嘴裏灌,又是幾杯下肚,她說話都有些不清楚了:“不,不好。你……你最會騙人了,萬一你今兒個又在騙我,那,那我怎麼辦?唉,你幹嘛搶我的酒壺?”
她嬌憨地抬眼看他,他不動聲色,就著酒壺一下將酒全都灌進自個兒嘴裏:“你喝多了,不能再喝了,一會兒不是還要打雪仗嗎?你也不想醉得回屋睡覺去吧?”
夢心臉蛋紅彤彤的,嘴角還掛著一絲笑容,眼神迷離明顯不太清楚:“我,我還沒醉呢!好奇怪,剛剛我覺得,這酒可難喝了!又甜又辣,真不知是什麼怪味兒。可這會兒再喝,真個好甜好香,我,我再喝一口,成不成?”
羽揚看著她的臉,她笑眯眯的,俏生生撒嬌的模樣,看得他心頭一動。再聽她說這話,一時忍不住好笑起來。他承認,方才根本是他故意灌她。
一來是因為天氣確實太冷,即便她批了大氅,但若一會兒打起雪仗,少不得還是會著涼。喝兩杯溫酒,自是可以解了這股涼氣。二來則是因他的私心,他實在喜歡看她醉酒嬌憨的模樣,這個時候的她,明顯比平日裏多添了幾分自在,動作也比平日大膽很多,讓他極為受用。
不過,他可沒想到,自己竟將妻子練成了一個小酒鬼……她現在這副模樣,若是被旁人瞧見了,還不知該如何吃驚呢!一向行為舉止皆中規中矩的大少奶奶,怎麼會成了如今他眼前這個紅著臉說話都帶著鼻音的小女人?
幸好,如今東廂房裏的,都是自己人。除了一個金雀,如今還被變相軟禁在房裏,旁人也沒機會再到此處一探究竟。
下麵坐著吃蟹的眾人,有一大半是光忙著自己抓緊時間趕快吃,而另一半雖然看到了兩位主子相互喂酒的一幕,卻要不是麵紅耳赤不敢再看,要不便是覺得心情激動,直道大少奶奶如今總算是翻了身。
一時間,倒也沒多少人敢朝他們亂看,夢心迷迷糊糊地,聽到羽揚的聲音似乎就在耳邊:“好了,若是真個要喝,也得等你打完了雪仗堆完了雪人,回頭咱們再慢慢喝。這會兒大家夥兒可都看著呢,你也不想讓自己的形象都毀了吧?”怪了,他們什麼時候靠這麼近了?
夢心暈乎乎將臉轉向他,一時伸手一推,險些將自己給彈到地上去。她踉蹌一下,已經被羽揚一樣摟住腰扶正,偏她還不肯安穩。搖了搖頭,一時豎著指頭奇道:“怎麼,怎麼這樣?羽揚,你別動!別動!我好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