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峰,我是看在你我二人好過一場的份兒上,才冒著風險對你說出這樣一番話,我隻是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被蒙在鼓裏愛錯了人而已,我已經提醒過你一次,可是你不聽,我有什麼辦法?如果你對你們的感情具有充分的自信,為什麼你要逃避?為什麼不聽我繼續說下去?”林文雅連珠炮般地反問。
“我沒有逃避,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冷俊峰攥緊了拳頭,林文雅如果是個男人,恐怕他早已將她趕出病房。
“這不是逃避是什麼?”林文雅得意洋洋地攤了攤手,頓了頓,望著病床上的童心雨:“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童心雨肚子裏的孩子並不是你的,而是你最好的朋友,倪建東的,對麼童心雨?”
此話一出,冷俊峰瞬間被擊中了軟肋,像是遭遇了晴天霹靂。
童心雨大吃一驚,即使她知道林文雅處處針對她,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但還是嚇了一跳,麵對冷俊峰幽怨的眼神和林文雅的質問,她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卻讓冷俊峰的心涼了一大截,開始胡思亂想。
“林文雅,請你注意你的言辭,不要血口噴人,這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請你不要多管閑事。”冷俊峰咬著嘴唇,冷冷地製止道。
“俊峰,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好麼?你這個樣子我都會很心疼!如果她肚子裏的孩子是你的,為什麼沒有提前告訴你?偏偏等到出了意外你才知道她懷孕,倪建東和他的未婚妻沈冰已經訂婚,可上次你們也都見到了,沈冰來得那麼突然,讓倪建東措手不及,如果童心雨和倪建東之間真的是清白的,倪建東為什麼會推遲婚期?之所以她不敢承認,是因為她害怕倪建東和沈冰結了婚她肚子裏的孩子沒有爸爸,所以才要找你來戴這頂綠帽子!俊峰,到了這件事你怎麼就那麼糊塗啊!”林文雅提高了分貝,歇斯底裏地嚷道。
“夠了,不要再說下去了,心雨需要休息,請你離開。”冷俊峰陰沉著臉,指著病房門口,未曾正眼看她一眼。
林文雅咽了口唾沫,無奈地點了點頭:“好,我這就離開,不會再打擾你,但是我說的話,希望你能夠仔細考慮。還有這些,統統給你,看看你愛上的女人究竟是個什麼貨色!”
說著,林文雅將一遝照片摔在了童心雨的被子上,便氣急敗壞地離開了病房。
照片上麵,盡然是童心雨和倪建東麵對麵地坐在一起有說有笑好不熱鬧的場景,童心雨看得目瞪口呆,回憶了好半天,才驀然間憶起那天的情形,看來林文雅為了對付她,真是做足了功課,下足了功夫。
冷俊峰佇立在原地,半晌,目光聚集在那幾張照片上,死死地咬著嘴唇,拿在手中,一張、一張地翻閱著,每翻閱一張,發出一個清脆的響聲,像是在他的心上,劃下了一個傷口,緊接著,再撒上一把鹽。
每一次在他以為就要出現新的轉機的時候,生活總是會給他一個響亮的耳光。
“你不想解釋什麼麼?”良久,冷俊峰終於沉不住氣,幽幽地問。
童心雨卻淡漠地笑了,認真地望著他,雲淡風輕地說道:“我說過的,懂我的人不需要我的解釋,不懂我的人,就算是解釋也無濟於事。”
“我好累,想靜一靜。”童心雨擠出了一絲微笑說,說完,便重新躺了下來,安靜地閉上了眼睛。
冷俊峰見狀,顫抖著伸出了手,依舊小心翼翼地為她蓋上被子,將那幾張照片緊緊地攥在手中,戀戀不舍地走出了病房,一屁股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仰望著那片天花板,心裏畫上了無數個問號。
難道文雅說的都是真的麼?
如果孩子不是建東的,為什麼她不肯告訴他懷孕的消息?為什麼不肯答應他的求婚?
訂婚典禮時醉醺醺的建東將她抵在牆壁上的情形跳躍浮現在腦海裏,他痛苦地閉上了雙眼。
她是他最愛的人。
他是他最好的兄弟。
難道隻有在影視劇上才會看到的狗血劇情真的發生在自己的身上了麼?可是即便如此,他終究還是放不下,寧願讓自己一個人承受著痛苦,卻不願打擾她。
他永遠無法喚醒一個裝睡的人。
默默地掏出了精致的打火機,點燃那些討厭的畫麵,人總要學會選擇性記憶,自動篩選掉所有的不愉快。
“對不起,先生,請不要在醫院的走廊裏吸煙。”一個領導模樣的醫生走了過來,嚴厲地教訓道。
冷俊峰像是沒聽見,固執地將所有的照片燒成灰燼,緩慢地撿在手心裏,踏著那雙擦得潔亮的皮鞋,走進衛生間,丟進了馬桶,還不忘按響了開關,隨著水流,黑色的灰燼打著轉兒,衝進了下水管。
他終究是在自欺欺人,他都明白。
躡手捏腳地推開了病房門,分明看到她水汪汪的大眼睛瞬間閉上,裝作熟睡的樣子。
冷俊峰不置可否地搖了搖頭,嘲諷似的說道:“我知道你沒睡著,你從來都不會說謊,更別想逃過我的火眼金睛。”
果然,童心雨緩緩地睜開了眼睛,臉上浮現出一排黑線。
即使照片燒成了灰燼隨水流走,可是畫麵卻無比清晰地湧現,冷俊峰氣不打一處來,像是打翻了醋壇子,不由分說地吻向了毫無防備的童心雨,緊緊地咬住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