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都是我小時候聽爺爺說的,大些的時候,爺爺再跟我說這些,我就沒興趣聽了。
我高中畢業沒考上大學,這幾年在外麵幹過工廠,擺過地攤,跑過銷售,買過保險……就在年前,我還被人騙去搞了兩個月傳銷,爺爺花了一萬多塊錢,好不容易把我贖回來後急了眼,說我這都二十三歲的大小夥子了,沒點手藝可不成,年後就要我跟著他學這縫屍的手藝。
說真心話,這手藝我一點都不想學,一想到要把那些血淋淋,七零八碎的屍塊拚湊成一個囫圇個的人,我打心底就膈應。
再者說了,現下不像古代,沒有了那些死於刑法,戰爭的人,又是在這麼個偏僻的小山村裏,平日裏連具出車禍死的屍體都難得一見,爺爺這縫屍的手藝,一年到頭也派不上幾次用場。就算加上這間杠房,也隻是勉強支撐著我們爺倆的吃喝而已。
傍晚的時候,我把出殯用的那套東西給徐福送了過去,回去後一個人在家沒啥事,湊合著吃了幾口飯就躺下了。
這一躺下就沒了點,再次睜開眼睛時,四周一團黑,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在耳中響起,仔細聽,那聲兒好像是自爺爺那屋子裏傳出來的。
村裏多貓,夜裏聽到點啥動靜挺正常,我也沒往心裏去,被窩裏一縮想著繼續睡去!
可這時,院子裏卻傳來‘砰砰’的一陣響!
是風吹門的聲音!
風大門響是自然,可我記得睡前,門我分明是落了鎖的啊!這回咋開了呢?
難道是我記錯了?想著,我披了件棉襖就下床,開了院子燈往外一瞅,大門果然大開著!
“娘的,‘毛子’那死狗去哪兒了?門沒鎖也不知道叫喚一聲。”我暗罵著,衝出了屋,小風一吹,那叫一個冷。
我快速的插上們,轉身就往屋裏跑,跑到屋門口的時候,我忽然看到毛子蜷縮在西牆根下,彈棉花似得抖。
這天是夠冷的,瞅毛子那可憐樣,我喚它,想著讓它進屋趴爐子根下暖和暖和。
可無論我咋叫喚,毛子就是不動地方,雙眼盯著我,發出‘嗚嗚’的可憐叫聲。
莫非凍瘸了?
我跑去拉它,它梗著脖子往後倒。我急了,伸手把它抱了起來就往回走,可沒想到剛靠近屋門口,一向乖巧的毛子,忽然冷不丁的給了我一口。
“啊!”
我痛呼一聲,手下一鬆,毛子趁機躥到地下,夾著尾巴跑了。
“嗬,這不知好歹的東西,凍死活該!”
我罵了兩句進了屋,打了個冷顫,眼角的餘光掃過爺爺房間門的時候,我的身子僵了。
奇怪!
爺爺那屋的門怎麼半掩著!
農村的冬天,各家各戶自己生爐子取暖,空間小自然更暖和一些,所以爺爺那屋的門是我特地給關上的。
想想大開著的門,再想想爺爺屋子裏那悉悉索索的聲音,我心裏咯噔一下!難不成我家招賊了?
不是我神經大條,反應遲鈍。爺爺做這死人生意,附近村子裏的人基本都知道,平日裏要沒個迫不得已的事兒,誰都不樂意上我們家來。為啥?嫌晦氣啊!這是其一。
其二:我家窮。哪個不長眼的小偷,放著一村子的人家不偷,跑我們家來了!不過既然來了,那我也就不跟你客氣了!
我拾起門口的笤帚,掂了掂,太輕。又把旁邊的擀麵杖拿了起來!嗯,這個稱手!
小心翼翼的靠近房門,用擀麵杖的一端往爺爺那屋門上一捅,門開了!借著院子裏的燈光,我依稀看到屋裏跪著一個人影!我心裏冷笑,‘跪著也不成,私闖民宅咋說我也得給你幾分顏色瞧瞧!’
“你他娘的是誰?!”我大喊一聲,在氣焰上我得先把他震住了。吼完,我快速的開了燈。
“啊!!”
燈光亮起的瞬間,我,發出了一聲慘絕人寰了尖叫,隨即蹬蹬後退了兩步,雙膝一軟,癱倒在了地上!
媽呀!屋子裏跪著的人---竟--竟然是俆爺!
原本屍首分家的俆爺,此刻正跪在地上,一手扶著頭,一手拿著針,正機械般緩緩的,一針一線把自己的腦袋往脖子上縫!而他的身前,擺放的赫然是爺爺縫屍用的笸籮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