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將至,宮裏被裝扮得異常鮮亮,雖然依舊的寂靜無聲,但看著熱鬧。
聽說今年秋考出來的幾位新科舉子很得皇上的意,難怪乎中秋宴會辦得如此隆重,因為他陛下今年高興。
難得皇上自己家裏的宴席也會請外臣來,興師動眾的,害得後妃們也不得不興師動眾的,衣著、裝飾,一律的考究,生怕丟了皇家的麵子,但又不能太過奢華。
依照品級排下來,莫蓉的位子並不靠前,而且正好被一塊綢簾擋了半側——不知是不是有心人的故意,總之她是很難讓皇帝輕易看到了,到是恰好跟三位皇子正對麵,看這三個小家夥的眼神,似乎還記得她。
於是,跟這三位小皇子的對視成了這場宴席上唯一的樂趣,他們還是孩子,至少喜怒哀樂都還是真得。
樂舞聲剛起,她頭疼的緊,便起身從側門退了出去,避免裏麵的酒氣把自己給催吐了,到時可就真“露臉”了。
“娘娘坐得地方正好在風口上,我瞧她們這是成心的。”龐朵從袖筒裏掏了隻小瓶,倒了些幾滴油狀的東西來,在她的太陽穴上揉了幾下,“娘娘,疼得厲害嗎?”
“沒事。”
休息了一會兒,打算再進去時,迎麵正撞上三位小皇子。
長子宏,次子睿,三子豐,見了她到也還是有規矩的,行了個禮,便轉身就向外跑。
他們身後並沒有人跟著,看上去像是偷跑出來的,莫蓉不得不讓龐朵去裏麵知會一聲,皇子的安危可非比尋常。
龐朵一時半會兒沒出來,她隻好抬步跟上三個小家夥,看他們到底要往哪裏躥。
跟到目的地她才發現,原來他們來得是這個地方——魯武殿,也就是平時皇帝在裏麵修身演武的地方,離酒宴場僅一牆之隔,尉遲家戎馬得天下,少不得要有這種地方。
三個小家夥推門進去,門半掩著,裏麵黑乎乎的,什麼也看不見,大晚上的,他們來這裏幹什麼?
在門外等了半天,也不見龐朵把人找來,裏麵又一直沒聲音,不免抬腳跨了進去。門扇發出吱呀呀的聲響,在空闊的殿裏回蕩著,這裏她到真得是第一次進來。
沒跨出幾步,她便一個跟頭栽倒,手掌擦在地上,火辣辣的一陣疼。
“就知道你會多管閑事!”一聲童音自暗處傳出,應該是二皇子睿的聲音,這小家夥平時看著怯生生的,想不到說起話來到是中氣十足,很有乃父之風,難怪乎能得到他的喜愛。
點亮火燭,偌大的空間裏霎時清輝一片,三個小家夥站在她麵前,表情都很嚴肅,“這裏是不給女人進來的!”意指她犯了規矩。
撐起上身,擦了擦手掌上的泥土,看著三個小家夥笑了笑,並隨手指了指他們身後角落裏的那隻小東西——如果她沒看錯,那應該是隻小狗,他們竟敢在父親練功的大殿裏養狗,這可不更罪過,更別說那狗是哪來的了。
三個小家夥顯然是沒想到小狗會在這個時候鑽出來,所以有那麼一刹他們不知所措。
莫蓉伸手向角落裏的小狗招了兩下,也許是挨餓得太久,小狗蹣跚卻又快速地跑了過來,貪婪地舔著莫蓉的手心,雖然上麵什麼也沒有。
莫蓉把手伸到三個小家夥麵前,他們這會兒跑過來,顯然是帶東西來喂它的。
還是最小的三皇子比較乖順,很快把袖子裏的紙包放到了莫蓉的手心,放完後才記得要看兩位哥哥的臉色,但為時已晚,隻能咬唇低頭,當做悔過。
小狗很快便吃完了三皇子紙包裏的那兩隻小雞翅,但還是不飽,於是抬頭四下搜索。
這會兒,兩個大皇子到也忘記了要跟她鬥氣,一徑地蹲下身喂狗去了——畢竟還是孩子。
“好了,不要再喂了。”擋住了三個小家夥繼續喂食的動作,“再喂下去會把它撐壞的。”
“可它好像還是很餓。”大皇子宏長得虎頭虎腦,頗有幾分外祖父梁家的勇猛氣質。
“狗是喂不飽的,喂多了可能會把它撐壞。”還記得漢陽、平奴幼時就撐死過一條小狗,“不信?你們看看他的小肚子,是不是鼓脹鼓脹的?想想你們吃飽了是不是也是這樣?”
“那飽了它為什麼還要吃?”最小的三皇子最是乖順可愛,像個女娃兒的臉蛋。
“它不知道飽。”從袖筒裏取了帕子遞給他們,“來,把你們的手都擦幹淨了。”
自始至終,隻有那位二皇子不發一言,並且就那麼看著她,帶著些看不上的意味。
“我看,你們恐怕要趕快給小狗找個好去處。”這話是對著二皇子說得,“養在這裏遲早會被人知道的。”當然,更不可能養在他們各自的居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