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夫人的壽宴空前絕後。
也就在這個壽宴上,一個莫家人的名字大放異彩。
西北戰報,莫平奴率五百騎兵,急襲匈族部落,俘虜匈族左賢王——烏裏,一時間群臣皆呼萬歲。
魏自得天下來,一直受西北匈族侵擾,剿不盡胡虜,每年邊塞上都要進行大規模的遷徙,住在關外的人在秋後遷徙進關內,避免被匈族人屠戮,且每年魏帝都要付出相當的一部分黃金白銀,來安撫那些野蠻的搶掠者,西北邊塞是魏帝身上的一個傷疤,每年秋後就要痛上一次。
今年莫平奴給了尉遲南一貼良藥,怎能不讓他開懷!
莫蓉對著手中的酒杯淡笑,該來的還是躲不掉,他們莫家是非得站在這風口浪尖上不可了。
回宮前,莫蓉得了一個探視兄長的機會。
由禦前侍衛頭前引著,進了京都廷尉府的大牢,也許是之前想象的太不堪,這大牢反倒沒有她料想中的那麼陰森恐怖。
莫函正在牢裏忙碌著,滿牆上掛得地圖,地上攤得都是書,坐牢還可以看書的嗎?
莫函對妹妹的到來並沒有過度地驚奇,隻是一徑的笑,“平奴這小子露臉了吧?”
莫蓉點頭,算是露臉了,百年來淨是被人打,突然揍了別人一拳,可不應該開心嘛,“哥,你這是……”這滿屋子的東西,顯然不是打發閑暇用的。
“我在核算‘京東直道’每個階段所需的現銀。”莫函從廢紙堆裏撥出一塊空地讓妹妹坐下。
也許是感受到了妹妹的注視,莫函撓了撓胡茬,“妹妹,這‘京東直道’要是修出來,那可是千古利民的大事啊。”
她還能怎麼說?男人與女人不同,男人一生等的也許就是一個做大事的機會,這機會一旦來臨,就算讓他們為之丟了性命也無所謂,“他怎麼跟你說的?”這個“他”顯然指的就是當今的皇上,也是她的丈夫。
“皇上的意思,可能需要我在這裏關些日子,朝廷上現在反對修直道的老臣太多,阻力太大,時機還不成熟。”
莫蓉沉吟半刻,忽而抬眼看兄長,“哥,你知道這件事牽扯多大嗎?弄不好咱們莫家就得賠進去。”
莫函沉默不語。
“我知道我這麼說可能太過小家子氣了,哥哥你也未必會聽,不過有些事,我還是不得不說,如果哥哥隻是為了光宗耀祖,那麼大可不必如此,不管多大的功績,在帝王家來說,都不值得一提,我們莫家小吏出身,在朝廷裏沒有任何勢力,哥哥在東省任過要職,應該明白朝中關係的重要性,單靠皇上一人的支持,那遠遠不夠,他所要考慮的是全局、全天下,為了全局全天下,犧牲個把人的性命,根本不是問題,我不是非要勸哥哥罷官回鄉,隻是你得明白,如果你打算聽他的話做這件千古大事,第一步要做得不是怎麼去修路,而是怎麼在最快的時間內培植起自己的勢力,而且是堅不可摧的勢力,否則這件事你非但做不成,還可能葬送自己跟全家人的性命。”
莫函注視著自己的妹妹,變了,這個當年的小丫頭已經成了大人了,懂得道理比他還多,“你的意思,我明白。”
“哥,我唯一的希望就是家裏人平安。”否則她還在那個宮牆裏繼續撐著做什麼?難道真得為了去爭皇上那一朝一夕的關注?
從廷尉府回到陳家後,已是傍晚,莫蓉獨自一人坐在陳家的後花園裏,看著滿園子的奇花異草在風中顫抖。
這些花就像後妃一樣,在不合宜的冬天,將自己的美麗****裸地暴露在大雪下,隻為一個人盛開,暴殄天物,但沒人因此後悔。
沒想到會這裏碰上趙又欣,但就是碰上了,她正與趙家另一位尚未出閣的女子小聲交談著,身後跟著的貼身侍女正抱著四皇子。
做皇帝女人的可憐之處不隻是對得寵或失寵的焦慮,很多也來自於各自家族的壓力,趙又欣始終沒能晉升為夫人之列,這讓趙家惶惶不安,想藉由此次陳夫人壽誕的機會,再安排一個女子入宮,而趙又欣不得不為此出一份力,即使她心裏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