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他並排而行,這到不是頭一次。
她能明白他對自己的情感,不算太喜愛,男人說是娶妻求賢,可第一條件還是取貌的,她隻是有些特殊,因為她不會諂媚於他,興許這是對他的大不敬,但也順利讓她與別人有了些區別。
她無法去設想他與其他女人相處的場景,即使再淡然的人也無法忍受這樣的假想,所以她什麼也不想,這樣才能保持平靜。
很巧,在宮苑的轉彎處他們遇上了帶著孩子的趙又欣。
隻有在麵對他的寵妃時,比較才會明顯——他對她是不錯,但這個“不錯”與“很好”、“極好”叫愛是相差甚遠。
前些日子,他一直冷落著趙又欣,也許是各方麵都鬧得太厲害,他故意要她知道失去他的寵愛將會一無所有,於是趙又欣隻能屈服,慢慢的,寵愛又恢複了,趙又欣還是之前的趙又欣,寵愛依舊是之前的寵愛。
可能他會是個專情的人,但很抱歉,那個女人不會是她莫蓉,她是很特別,但現在的地位已經足夠能證明她的特別。
這就是現實,她必須麵對的。
“乳母說這幾日泰康不大願意吃東西,臣妾就想帶他回去一起吃頓飯。”皇家的女人都是可憐的,即使是自己的親骨肉,也隻能看著他們在別人的懷裏哭笑。
趙又欣向他福禮,而莫蓉向趙又欣福禮,這繁冗拉雜的規矩每天都在這圈宮牆裏上演千百次。
莫蓉悄悄地抽身,人是要懂得進退的,尤其在這種地方。
望著那一家三口,是該這麼說吧,一家三口——那畫麵很溫馨,一個男人與一個女人,以及他們的孩子,編成一個叫做家的東西。
他說過要她給他生個孩子,孩子……
她有這權利把她(或他)帶到這個世界來嗎?來麵對這樣一個家族。
梧桐樹下,積雪飄飄灑灑,猶如下沙。
張開手,雪在手心化成水珠,望著手心上那點點的水珠,良久後抬頭,隔著朦朧的細雪,他正駐足回身,因為她沒有跟上。
要她一起走?與他們一起?她不想破壞那麼溫馨的畫麵,她的想法裏,那畫麵中是隻能有一個女人的,微微福身,攥緊手中的水珠,轉身踏上了另一條路。
如果這偌大的後宮裏隻能有一個女人幸福,她非常願意祝福那個女人。
也就是當天傍晚,王太妃讓宮人來傳了話,說是讓莫蓉去她那裏坐坐。
王太妃是王氏家族的嫡女,先皇五十大壽時入得宮,當時年僅十六歲,一入宮就得先皇的寵愛,到如今還能住在內宮,並受到悉心供養,多是因為是她與尉遲南的生母李氏有恩,當年王太妃深得先皇的寵愛,而尉遲南的母親卻因後宮爭寵中落於敗勢,差點丟了品級,幸得王氏在先皇麵前的良言,才不至於被降,以致後來尉遲南也有機會繼任大統,因此她算得上功不可沒,自從太後過世後,她儼然占據了太後的一切尊崇。
莫蓉有些忐忑不安,因為她知道王太妃找她是為了什麼。
早上本來是想問尉遲南對這件事的打算,但因為碰上了趙又欣母子,便再也沒機會了。
“到是個清秀的人兒。”王太妃仔細打量過一番莫蓉後,給了這麼個極高的評價,說實話,之前她可是連正眼都沒瞧過她。
莫蓉笑著低下眼瞼。
“哀家聽說你們莫家在東省也是個書香門第。”翹著尾指,用茶碗蓋輕輕撥開茶上漂著的茶葉,那顆碩大的翡翠戒指隨著她的動作上下晃動著,著實惹眼。其實王太妃的年紀並不算老,認真算下來也就四十多歲,隻不過早早喪夫而已,“其實這文武百官哪一個不是從小吏做起的,隻要對皇上忠心,能為皇上解憂的,那都是好官,不過呢,這金子再亮,染上了烏塵仍舊不能被人識得,得有人時不時地擦拭。”這話言外之意很深遠,既是指莫蓉,也是指莫家。
這就是所謂的拉幫結派吧?
莫蓉笑著點頭。
王太妃對她的點頭十分滿意,就是嘛,這女人還是要靈慧一點,既然都已經進了宮,那就得為自己的將來好好打算,背後沒有一個有勢力的家族,皇上再喜歡有什麼用,哪天出來個更漂亮、更年輕的,失寵還不就是一轉臉的功夫,“哀家這記性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前幾天衛妃還跟哀家提起來你的年歲,這一轉臉我就給忘了。”事實上根本不曾談過她,又何來的忘了?
“回太妃,過了春上,就滿二十二了。”
點點頭,“不大,衛妃不也是二十二才遇喜的。”飲下一口茶,“咱們這位皇上重國事,整日忙著操理國家大事,至今這後宮也沒個掌事的,子息也不夠旺盛,哀家一直為這些事發愁,就希望你們能為皇上多添幾個小皇子,這麼一來咱們這宮裏不就熱鬧了嘛。”
莫蓉望著她手上那枚翡翠戒指笑意融融,是會“熱鬧”的,皇子越多,鬧得越凶。
“對了,哀家記得你娘家還有兄弟吧?”這才談到正事上來。
“是,一個兄長,兩個弟弟。”
“你那兩個弟弟都在軍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