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秋時分,京都竟降了一場大雪,突如其來的。
枝幹上的枯葉還沒來得及凋落,就被雪重重地裹成了胖子。
就在這樣一個蕭索的季節,朝廷上傳來了幾個好消息,一個是來自莫家兄弟的,另一個也是來自莫家兄弟的,一個東南,一個西北,都是歡欣鼓舞的消息。
京東直道在短短數月之間竟一舉打通了第一道關卡——船山。
西北軍擊退了匈族人的搶掠,關山的百姓今年冬天再不必拖家帶口地退回關內。
這恐怕是半年來,尉遲南最高興的一天,從禦林軍趕回京都後便連發了數道上諭,興奮的緊。
莫家人是他的福將、福臣。
朝廷上的得誌,自然而然也會牽連到後宮裏來,皇帝是沒有家事的,雖然他都不想這麼承認。
崇華苑,這個不起眼的小院子,沿著宮道蜿蜒數十道彎的這一方小天地,再次迎來了它的男主人。
直折騰到女兒睡了過去,他才安心坐到桌前用他的晚膳。
莫蓉細細地給他折好衣袖,才放他去拿筷子,
尉遲南的視線在她臉上停了半下,“想不想換個地方?”這崇華苑太偏僻了,每次過來都要繞半天,而且也荒涼的緊。
“陛下已經賞了他們,臣妾就算了吧。”將盛好的湯順手放到他的身前。
尉遲南停滯一下,“你的意思是,給你換地方是因為你兄長跟弟弟的功勞?”
莫蓉微一失神,隨即淡笑,“自然不是,臣妾把話說到了一起,聽著歧義。”將筷子遞給他,“眼下陛下跟朝野百官不是奉行節儉嘛,臣妾要是換了地方,豈不算鋪張浪費?”她已經學會了怎麼說才不會讓他覺得她是有意跟他對著幹,那樣對誰都沒好處,還惹一頓氣。
他想賞她院子,或者品級,也許真得不完全是因為兄長跟弟弟的功勞,但起碼也不是沒有關係的。
她不要,有她不要的道理,勢力的高漲是必須要循序漸進的,莫家在外廷的勢力越高升,那麼她這邊就要相對的收斂一些,這對誰都沒壞處,尤其對他——可以避免一些朝臣對他的非議。
“……”尉遲南瞅著她笑了笑,這女人現在是摸透了他的脾氣了,說話也知道迂回了,也罷,她既然不想要那些虛名,也好,省得升得太快遭到非議,“對了,有樣東西給你看,過來——”伸開手臂將她攬到了身側,兩人並坐在一張椅子上,靠得很緊。
尉遲南從袖袋裏取了隻錦袋出來,交給莫蓉,示意她打開看看。
錦袋裏裝著兩塊羊脂玉,兩塊玉上分刻著“蓉”“君”二字,望著玉飾,莫蓉淺笑不止,“謝陛下賞賜。”那玉上的字可不就是他的字體。
她笑就是表示領會了當中的意思,那他也不必多做解釋了,“就當是給你跟君兒補得禮物。”自從小女兒出世後,他就一直忙得不可開交,雖然也差李琛給崇華苑賞了不少東西,可沒有什麼特別的,他的每個孩子出生都有一樣他親自挑的賞賜,小女兒沒道理沒有,所以自禦林軍大營回來,途徑靈安時,他特地去了一趟皇家玉窯,親手給她跟女兒雕了這麼兩塊佩飾。
別人不知道的是,雕這兩塊佩飾的羊脂玉,可是皇家玉窯裏珍藏多年的一塊羊脂玉石,就被他這麼給破開浪費了。
人說飽暖思淫 欲,更別說在宮外待了這麼久,他一向不怎麼沾惹外麵的女人,這一點到是有些出奇。
“陛下——”
他的手剛環到她的腰上,李琛便不合時宜地在門外出了聲,看得出來,他有些不快。
“鳳陽宮那邊怕有些不妥……”
莫蓉明白李琛這話的意思,趙又欣的病一日重過一日,以出奇快的速度惡化著,而這些事,他似乎還是一概不知。
單以為這又是女人玩得小把戲,本想不管。
“陛下,您還是去看看吧,這些日子她的病一日重過一日。”輕輕掰開他的手指……
就這麼著,她把他推出了自己的房門,去見另外一個女人,她認為這麼做沒有錯,就是對著燈發呆到了半夜。
隔日一大早,雪還零星地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