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9章 二十九 三起三落之——與君計 一(1 / 2)

因為趙又欣的離去,這個新春過得很晦澀,就像京都的陰鬱天氣一樣,壓抑的很。

趙又欣是以貴妃的品級下的葬,下葬那天,天氣乍然晴朗,仿佛一夜之間入了春,聽說趙家人當天哭得死去活來。

回朝後沒幾天,趙家幾個年輕的男丁便得到了提升,是因為他覺得對不起趙又欣,還是可憐趙家人,沒人猜得到。

這個世道就是這樣的,命比權賤,情比利薄。

滿以為趙又欣的離去會讓宮裏宮外靜上那麼幾天,可非但沒有,反而鬧得更凶。

東宮已立,可後位仍然空懸,正所謂“成家立業”,自然是要先成家,後才立業,皇帝也是一樣,隻不過普通人成家隻有父母之命,而皇帝卻似乎是全天下人都能管他。

就看那些胡須托了老長的三朝元老、士族大夫們,跪在崇德殿外哭哭啼啼的死諫活諫,看上去一副憂國憂民的模樣,還真像那麼回事,誰又知道這些人私下裏又有何等的利益勾當?每每想到此,尉遲南便怒氣上竄,他是天子,不但要受製於這麽多祖宗規矩、家法國法,現在連臣子的氣都要他來受。

很好,他們越是想讓他立後,他還就偏不立,誰想死諫,他也不攔,殿外的石階多的是,不怕找不到地方撞。

人都是有脾氣的,千萬不要把他的逆反心裏激出來,否則不但事情做不好,自己還淋一身濕,這個道理,老油子們當然明白,所以見勢不對,立即改換策略,既然大風大浪衝不跨堤岸,那就來個水滴石穿,讓他煩不勝煩。

所以說,做皇帝並沒那麼容易。

冰融的時分,已是陽春三月,天還冷的很,後宮山上的雪剛剛化盡,雪水順著漢白玉砌築的溝渠一路流進渭水河,這條河自西向東,源頭為內庭以西的數個泉眼,泉水幹淨、常溫,據說這就裏便是龍氣所在,也是魏宮選址此地的原因之一。

某個陽光燦爛的清晨,樺樹枝頭正星星點點的滴著晨露,自東往西,沿著渭水河岸的青條石道上,一輛宮駕緩緩往西而行,宮駕上插著金枝,這代表裏麵坐得的是個女人,而且是個要侍駕君前的女人。

多少天後,這個身份神秘的女人便讓後宮裏的女人們大為吃驚,她應該被載入史冊,因為她實在特殊。

特殊的妖嬈,也特殊的不為世俗所容。

這女子名叫夕雅,東南邊塞的盤若族人,十年前盤若族發生內鬥,分化成東西兩派,西派歸順魏國,向尉遲氏稱臣納貢。

這夕雅便是盤若族獻給魏帝的美女,也就是這個妖嬈的美女攪得宮裏亂七八糟,一時間,竟讓人忘了昭陽宮還是空懸的,不難不讓人懷疑這女子來得還真蹊蹺。

第一次見麵,這夕雅美人便給這些正經八百、雍容華貴的後妃們來了個下馬威,憑什麼?當然是憑男人的寵愛。

個個後妃的臉上都是帶著不屑的,這種隻有臉沒有腦的草包美人,怕也就能風光那麼幾天,別看她現在橫的很,有她哭的時候。

“娘娘——”龐朵抱著藥盅進門,眼角上帶著幾絲鬱色。

“怎麼了?”莫蓉正給女兒撫背,小家夥這些日子脾胃不大好,還時常咳嗽,因為太小,禦醫不敢用藥,隻開了些去火的湯水。

“讓禦膳房熬的湯全被人給拿去了。”

莫蓉靜默半下,“什麼人拿去的?”

“除了那位夕雅美人還能有誰。”這宮裏就她最不懂規矩,將藥盅放到桌上,“說是在家鄉吃慣了紅參,就把給小公主的拿去了,禦膳房又去內務上重新領過,還要一個時辰才能熬好。”

莫蓉將女兒抱進懷裏,小家夥咳得不舒服,水靈靈的眼睛裏閃著幾絲哭意,但因為母親沒有看她,所以一直保持著這種狀態,沒有哭出聲。

“一會兒讓搖秀去禦膳房拿就行,你再去請李太醫來一趟,就說君兒的咳嗽變重了。”

“是。”

自從這個叫夕雅的女人入宮後,尉遲南連她這裏都少來了,她並不怎麼相信自律了這麼多年的人突然一下子就會變得如此放蕩,據說他每晚都會召那個夕雅侍寢,真可謂夜夜笙歌,毫不顧忌別人怎麼說,連朝臣們都知道了他這些荒唐事,如今朝廷上除了對他遲遲不立後有意見外,也對這個莫名其妙的女人頗有微詞。

李太醫與李琛的關係匪淺,她傳他來的目的,多半也是想讓他知道女兒病了,想他過來一趟,可李太醫是來過了幾次,他卻連麵都沒露,可見真是被那位穿著奇裝異服的夕雅美人給勾去了魂魄。

一直咳到半夜,小家夥才偎在母親的懷裏漸漸睡去。

而這個時候,他到是來了,精神奕奕的,從身後將母女倆抱了個滿懷,並在女兒的額頭上親了一口。小家夥被父親的胡茬刺的伸手撓了撓,看上去很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