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姐姐?”莫平奴相當驚愕,怎麼也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撞上他們倆。
尉遲南沒什麼表情,隻是隨意掠了一眼平奴跟季薑,被他這一看,季薑顯得十分局促。
莫蓉暗暗歎氣,這樣懦弱的性子怎麼能陪平奴走到底!
尉遲南的酒勁並沒有過去,但出於本能反應,他還是擋住了剛剛平奴那把飛來的匕首,如今四周出現了好幾條大狼,更激起了他的嗜血性,他今晚一定要殺這些狼是有原因的:這些狼在他的眼中就是匈人的化身,這麼多年他一直隱忍著,放任著,隻是因為時機不到,東、東北、西南,這三處邊境的摩擦不斷,實在不適合多方受製,所以對匈人,他一向采取守勢,而且自從名將白啟死後,可敵匈人的大將不是太老,就是魄力不足,莫平奴的灼灼戰功讓他重新燃起了破匈的欲望,所以這兩年他積極備戰,今晚與西北、東北兩大主力軍團演進攻虜計劃後,他陡然心胸大開,壓在心頭這麼多年的石頭終於開始鬆動了,他養了這麼多年的狼,該是他嗜狼血的時候了……
莫蓉將季薑請上了馬車,既然幫不上他們的忙,那就不要在一邊唧唧歪歪的礙事,這個時候,女人該懂得如何保護自己,這才是對男人的幫助。
將油鬆的火把插在馬車四角,這樣可以阻止狼的靠近,最後拉下車簾,將馬車裏的小桌抵在了車簾處,防止狼撲進來。
這之後,她才正對眼前這位季薑殿下,她需要知道她跟平奴之間到底到了什麼程度,“殿下不必擔心他們兩人,陛下跟平奴都是軍旅出身,斬死幾條狼不在話下,何況這暗處還有內衛護著。”這麼大動靜,內衛們不會聽不到,所以她根本不擔心車外那兩個男人的安危,相比之下,她更在意她跟平奴之間的事,“殿下深夜出走,是為何事?”車子裏的包袱、行禮很顯然不是擺著好看的,這位季薑殿下看上去像是深夜落跑的意思。
“……我是擔心——”話並沒有往下說。
莫蓉到是接著她的話說了下去,“殿下是擔心得罪胞妹,跟王太妃?”
季薑抬眼,很顯然她的心思被莫蓉猜中了。
“殿下跟平奴的事,本來我也不該多管,但家父家母遠在東省,我不得不多關心一些,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平奴的錯,我先跟殿下道聲歉。”
“不,是我的錯。”她太孤獨無依了,才會放任平奴跟自己陷入這樣的局麵,如果當時她沒答應見他,那麼就不會有現在的一切,“我明知道不可能,卻還答應跟他見麵。”
莫蓉是同情她的,但又不知道該從何處同情,“殿下能否確定要與平奴有將來?”如果她敢一往無前,她會幫她,如果她不能,那她隻能橫刀斬斷兩人之間的情緣。
“……我配不上他。”
“這無關乎配得上配不上,我隻是想知道殿下心裏是怎麼想的。”
“皇兄不會答應的,而且——我公婆他們——”他們可能很難接受這樣的事。
“就是說,殿下沒打算有結果?”
“……我不想玉兒恨我。”這個妹妹是她唯一能說知心話的親人,她真得不想失去她,何況她更無法想象得罪了玉兒的生母——王太妃,結局會怎麼樣……
“既然這樣,我隻能請殿下以後不要再見平奴!”在這件事上,季薑的答案決定了她的狠心與否,沒得商量,“平奴常年駐紮西北,對朝廷裏的恩怨、爭鬥知之不多,與殿下的事勢必影響他的前程,甚至性命,如果殿下有決心與他同舟共濟,那我這個做姐姐的沒道理不幫自己的親弟弟,可殿下卻是莫須有的肯定,為了親人的安危,我隻能反對你們再有聯係。”
“……”季薑一直以為這位莫婕妤是宮裏最淡漠、最親切的妃嬪,想不到她跟那些人沒有什麼區別,都是一樣的勢力,“我不會再見他,娘娘放心好了。”這世上本就沒人會理會她這種人,命運如此,還有什麼好說得。
“那是最好!”這樣一個女子待在平奴的身邊,隻能是他們倆一起痛苦,她隻好做一次棒打鴛鴦的壞人了。
兩人的對話還沒完,外麵便傳來數聲爽朗的大笑,拉開車簾一角,尉遲南正背劍而立,滿身的狼血,神情肅穆,俯視著地上的狼屍。
莫平奴則是一手握匕首,一手提著狼頭,滿襟的狼血,正大笑著,這小子,天生是個異數,他們莫家人中的異數,集惹禍與耀眼的才能為一身的異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