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傷害你的家人,更不會傷害我們的孩子,這一點你也不用懷疑。不論將來發生什麼事,我希望你能等到最後,不要擅自做決定。”
她相信他的話,可她未必能相信自己,這地方的變化太快了,快的連自己都不能相信自己。
望著宮燈再次遠去,莫蓉將額頭抵在廊柱上,心中一片清明。
“龐朵——”
“娘娘?”龐朵就站在門旁。
“能站在我這邊嗎?真正的。”她一直都知道龐朵是誰的人。
龐朵張口啞然……
“本來我以為不會走到這一步的。”側過半張臉,看著龐朵,眼神柔和。
“娘娘,奴婢該死……”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我知道你的難處。”家人都被衛家照顧著,能不聽人家的話嗎?“放心,我不會讓你為難。”
略帶疲憊地直起身,進屋,從書架上抽來一卷《太祖訓》,從書卷中抽出一封書信,署名空白,遞給地上的龐朵,那還是跟他出巡時,去信讓兄長特辦的,借助修路遷移之名,將龐家遷至京東直道延邊,龐朵的兄長如今已是某處直道驛站的留守者,相信此時此刻的衛家,不至於還會記得有這麼一家人。
龐朵看罷,又是驚,又是哭,“奴婢不忠,奴婢該死,娘娘如此厚待,奴婢往後要如何自處?”
“我本就沒什麼秘密,她想知道的,我又怎能瞞她?我也明白,你一直都很矛盾,而且並沒有什麼都告訴她。本來我以為,此後我的日子會慢慢平靜下來,也沒必要拿出這東西來,告訴你我不信任你,試探過你,現在看來,這偽君子是做不成了。”
對於龐朵的身份,從她住進這崇華苑後,便大概有些輪廓,然而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試探她,是王太妃送地契的那次,那地契其實是衛羅通過單卿孝敬王太妃的,王太妃一直都很喜歡單卿,不為別的,隻因為她是隻傳信的鴻雁。
衛羅通過龐朵得知她收下了地契,並且讓莫函通融王家的人,那表示莫家下水了,也就是因為她收下了那些贓物,兄長在外麵才能大吃四方,被眾人視為“同類”……
第二次試探就是她不願意孕育皇子的事,這事龐朵確實沒有漏口風——衛羅在她這裏又何止龐朵一人?
這第二次試探後,她認為龐朵可信,起碼她還算有情有義。
“所以,你看,我並不是什麼好人,我每天都在算計別人,表麵上還要裝得無辜,陛下說得不錯,我才是最會騙人的。”從兄長初任官職以來,她算計了多少?連她自己都不清楚了,每走一步,她都要考慮無數個可能,每走一步,她都要設一個局點,好為將來做打算,隻是這些局點,不到最後一刻,她輕易不會動用,所以沒人知道她會在什麼時候,做出什麼應對,就像今晚她突然揭穿龐朵一樣。
她跟衛羅說過,她們要的東西不一樣,同樣,她們做得事也不一樣,衛羅是通過權勢算計權勢,而她,她隻是在算計未知的未來。
隻是未知的未來太難測,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就像今天的事就是與她料想的不一樣,她以為自己會在莫家的勢起之際,慢慢被封存,卻沒想到這個小秘密會提前被揭曉。
可歎啊——
她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想把自己的結局推到最好的一邊了,可惜,天不從人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