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正廳斑駁的木門,暖氣撲麵而來,屋裏當然沒有尉遲南的身影,有的隻是坐在正位上的太子尉遲泰睿。
兩兄弟對視,尉遲正淡笑,沒有說話,隻是笑著進門,然後在側位坐了下來,拿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杯熱茶。
太子睿看他一眼,也沒什麼話說,持續靜默了一刻之後,太子睿起身——
“二哥,你該殺了我。”
太子睿背身麵向門外,“我曾答應過莫母妃,不會傷你的性命。”
“但這是你的天下,既然手足相殘的名已經出去了,又何必再為了博名聲的事留後患?而且我是叛逆,你完全可以用任何叛逆的名頭殺了我。”
太子睿沒再答話,隻是跨步出門,門旁的侍衛隨即將門闔上。這就算圈住了七王,他不殺他,不隻是因為他是他的兄弟,還因為他身後的莫家是曾經在他最危難的時刻護住他的人。
尉遲正這廂被禁,宮外已然得到了消息。
半夜三更,三王府邸來了不少客人。
“三哥,太子動手了,把七弟騙進了內庭圈起來了。”六王泰宣一得到八弟的消息,便立即趕到泰豐這兒來,與他同行的還有禦林軍的三名將官。
三王泰豐蹙眉頓住半刻,“消息可靠?”
“八弟自宮裏傳來的,絕對可靠。”
泰豐在原地轉兩圈,“走,到駙馬府找莫將軍。”
一行幾人匆匆出門,上了馬就往駙馬府奔去,可惜棋差一招,還是讓人捷足先登——駙馬莫平奴將軍以及莫府莫漢陽將軍,全被連夜召進內庭……
“三哥,怎麼辦?”
“讓人出城。”泰豐冷靜再三,最終做了決定。
“調中衛軍?”中衛軍是他們的。
“今晚七弟要是栽了,依照二哥的性子,大家都不會有好下場。”三王泰豐自小跟太子睿玩在一起,他了解他,綿裏藏針,也許一時不會怎樣,但他會慢慢捏死你。
“可是中衛軍聽令於七弟,即便我們有虎符,恐怕也……”很難說結果會怎麼樣。
“姑且最後一搏吧。”泰豐歎息,心中暗暗著急——七弟啊,你這到底是在猶豫什麼啊……
可惜的是這些被派去中衛軍的人好不容易出了城,卻又被黑衣人生擒——這些黑衣人並不是太子的人,為首的正是尉遲正的侍衛——阿蒙?
夜風微微,星子之下,內宮深處,莫氏兄弟對坐烤火——他們得到了與外甥尉遲正同樣的對待——囚禁。
“你說結果會怎麼樣?”平奴問一句漢陽。
兩個曾經年少輕狂的少將軍,如今都年屆中年,少了輕狂,多了穩重,沙場半生的曆練,眉宇間的大氣讓人難以忽視。
“過程才最重要。”隻有在過程中才能體察出到底誰才具有帝王之氣,結果?到了結果就已經是沒得談了,因為結果就是隻有一個人說的話才算。
“要是姐姐還在世,不知道會怎麼辦,會不會怪我們倆不出手相助……”平奴歎息。
“……”漢陽隻是搖頭而笑,“既來之則安之,咱們就看今晚這天氣到底能變成什麼樣!”
他們兄弟不是不想助自己的外甥,隻是兵權在手,隻要他們倆一動,那麼魏國必亂,到時嫡亂就會變成內亂,不堪設想啊,拚了這麼多年的性命,為的是什麼?邊疆的兄弟們浴血奮戰,馬革裹屍,為的是國泰民安,不是******為誰當皇帝,如果他們的外甥是個癡兒,他們幹嗎還要扶他上去,有本事的才能上去,沒本事的,就在下麵安樂吧。
這就是為什麼尉遲南一直重用他們兄弟倆的原因,如莫函所說,此二子實乃忠勇之士,而非權術之臣。同樣一件事若是放在莫函身上,也許結果就不是如此,所以他才會退出,因為他是權術之臣。
時空轉換,將視線調到百裏外的中衛軍營,安靜如初,而另外一處禦林軍大營,恰恰相反,正整裝待發,準備反擊可能前來的中衛軍……
就在這個時候,禦林軍帳中來了一人,此人手持金符,喝令將官停止一切動作,交出令箭,此人便是大皇子尉遲泰宏。
有人不聽令,正欲對大皇子泰宏不利……不想,此時將官之中有人先一步刺中那人後心,一劍斃命。
眾人大驚,泰宏也頗為驚訝,驚訝有人敢要行刺他,更驚訝於禦林軍中內訌。
“太子無道,大孝不盡,圖謀弑君殺兄,我等將士如何親隨?!”營帳外有人大呼。
營帳內的太子黨派的將官驚訝——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到讓別人給反黑了?!
“太子已經圈禁了秦王,陛下亦是安危難定,我等隨宏慶王進京護駕!如何?”帳外煽動式的大喊。
泰宏心中打鼓,七弟啊……你這是活生生把大哥我給利用了一把啊,用我的金符,我的身份,完成了你的策反啊。但他又什麼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