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聲,抽泣聲,混成一片,回蕩在天地間,等哭聲和抽泣聲進入一線天的時候,順著兩壁灌進了李峰等人的耳朵裏,從川州城出來的唐國士兵的耳朵裏。
他們緊緊的握著手中的兵器,居然握出了聲音。
他們憤怒,看著那一線天進來的人群。
龐大的人群,身上穿著破了洞的衣服,那衣服本是好的,隻是在行來的路上撞在地上爛掉的。
他們統統有一個特征,最年輕的一個人也是五十開完,最小的孩子還在繈褓中!
他們在身後一群金國士兵的抽打下,驅趕下,無奈卻有用顫抖的雙腳走入一線天!
他們哭,哭的很無奈,很傷心,沒有什麼比被自己國家的士兵驅趕著去送死最令人傷心的事情了。
身後的士兵明明本是自己這些百姓的保護神,卻在轉眼間變成了把自己送入地獄中的惡魔。
轉變的速度如此之快,轉變的差距如此之大。
而進入一線天後就看見身後和一線天上站滿了敵國士兵的金國士兵,本已做好死亡的裝備,可此時卻發出急迫的渴望。
渴望,他們渴望能再次活了下來!
他們一定知道,他們活了下來,因為那個帶著血色麵具的敵方將軍,一定不會在攻打他們。
不是因為他們餓了三天三夜,一碰即破,而是因為這進入一線天混合在自己等人中的男女老少!
陽光掛在空中,熱的讓人恨不得進入冰水裏。
九月份的天氣忽然之間變得巨熱。
李峰不知道為什麼,但他卻覺得自己好冷,仿佛照射在自己皮膚上的陽光變成了雪中冷風。
他看著下方,伸手阻止要推巨石砸入一線天的士兵,道;“我本以為天下十大軍師之一的巨手,是一個可敬的人,一個令所有將軍崇拜的人,我錯了,大錯特錯,你隻不過是一個偽君子,比小人還要可恨的偽君子。為了活下去,為了能反敗為勝,你們居然讓一群半隻腳步入土中、剛剛出世在繈褓中的嬰兒參加戰爭。金國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國家?為什麼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這種令人想吐的事情?”
他的話比冬天的雨還要冷,刺入金國士兵的心中。
望著那些男女老少,也許其中就有自己的家人,自己的親人。
可是他們能讓他們活下去,活下去真的很重要,活下去也能令所有的良心在一瞬間消失不見。
所以他們雖然眼帶愧疚,手上卻沒有一絲動作。
巨手也是人,那怕他是天下十大軍師之一,他也怕死,比這些金國士兵其中的任何一個人都怕死,因為他榮華富貴、位高權重。
他看著李峰,仰望著頭卻也看得不是很清楚;“戰爭沒有仁慈,如果這樣會令你束手無策,我應該這樣做,這也是一個軍師必須要做到的事情。”
李峰低頭,狠狠的低頭望著下方的巨手;“我不明白是什麼讓金國能把自己的子民,老弱病殘、幼小無知的子民壓來送死。”
巨手道;“你知道的,隻是你不想說而已,我看你也不是一個太好的君子。”
李峰低聲歎了歎,才道;“因為這樣能救了你們,因為他們到來我這個不是太好的君子就不會在推下巨石砸死你們,因為這樣唐國士兵也不會在攻擊你們?”
巨手點點頭,又搖搖頭道;“不,是因為勝利。”
李峰好似在皺著眉頭沉思這一句勝利,許些時間後,他道;“我不明白。”
巨手搖搖頭;“因為你在勝利,所以你不明白。”
李峰道;“也許我就算戰敗,也不會明白。”
巨手道;“不,那時你一定會明白。”
李峰猛然停頓,眯著眼睛笑了起來;“你會讓我明白?”
巨手也停頓下來,一會後才道;“一定會讓你明白,因為你們有一個巨大的弱點,這個弱點卻是敵人的長向,所以你一定會明白。”
李峰哈哈大笑起來;“好,那我等著你讓我明白,放他們走。”
頓時,金國士兵帶著一群哭泣的老少開始朝著一線天出口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