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帳之中,林則徐和陳連升屏退了左右一幹人等,相對而坐。
林則徐打量著自己曾經的下屬和心腹,心裏莫名地升騰起一股陌生的感覺。
他一直都認為陳連升以後能成大器,但還需要比較長的時間磨練。因為陳連升還不夠沉穩,“氣”還沒有養足,在官場的待人接物方麵也還差點兒火候。可是這一次看到自己曾經的愛將,卻發現氣勢完全不一樣了!
現在的陳連升,就好像一把已經被開過鋒的寶刀,帶著一種一往無前的強大氣勢。而且舉手投足之間一種不卑不亢淡定自若的感覺,仿佛就算見到皇帝也鎮定無比的感覺。
林則徐心裏升騰起一絲疑惑。
“難道說連陲暗中誅殺多羅及其黨羽之後,逐漸位高權重,所以整個人的精氣神也有了變化?不過私自勾結軍中將領進行清洗,這可是犯了朝廷的大忌。若不是西夷大敵當前,隻怕問罪或者討伐的大軍就要到了啊。我這次來尋求幫助,卻是也有提醒他一下,莫要在這條路上越走越遠,最終自誤啊……”
轉眼之間,林則徐心裏已經閃過了諸多念頭,可還沒有來得及開口,陳連升已經笑著開口到:“林大人此次微服私訪,來廣州水師找卑職可是有什麼要緊事麼?”
他原本還想說隻要林大人一聲令下,卑職定當鼎力相助之類的話。但一想到現在自己是龍神宗的長老,這種話不能按照個人情感隨便亂說——畢竟按照趙無雙立下的規矩,所有的行動都是需要龍神大人和長老會進行評估討論的。
遠處龍神行宮營帳裏的趙無雙滿意的點了點頭,心想不枉自己對陳連升的栽培,沒有見到前伯樂就感情用事,對方還沒說出來意就立刻私自拍胸膛答應所求。
而林則徐沒有想到陳連升會主動開口,眼中精光一閃,緩緩開口到:“連陲啊,你近些日子在廣州水師的所作所為雖然隱秘低調,但有心人還是能夠知道的。你,莫要自誤,好自為之。”說完他死死盯著陳連升,觀察著他的表情。
可讓他疑惑的是,陳連升那張和他同樣剛毅的麵龐上沒有一絲驚慌或者變化,依然是雲淡風輕一樣微笑著:“多謝林大人提醒,我既然敢這麼做,必然有我的原因。大人不必為卑職擔心。”
林則徐心裏微微一驚,不明白自己隱晦地點出他的行為有些玩火,可他還如此淡然。
他的依仗是什麼呢?
不過林則徐不愧是林則徐,很快就穩定了心神,不再糾結這方麵的問題。而是撫摸著長須緩緩道:“連陲啊,老夫最近遇到一些麻煩。可能,需要你的幫助了……”
陳連升心頭一動:“來了!”表麵做出洗耳恭聽的模樣。
於是,林則徐也不隱瞞,把自己目前的困頓局麵一一告訴了陳連升——基本和趙無雙的推測沒有太大不同。隻不過龍神大人趙無雙還是低估了民族英雄的節操,人家林則徐根本沒有想過借陳連升的“兵權”和大勝的“威勢”來為自己對抗馬上就要到的新任兩廣總督和欽差大臣博爾濟吉特·琦善。
他隻是擔心如果主和派獲得了話語權,對英國佬妥協退讓,喪權辱國,那自己這幾年的辛苦付出和布置就真的是白白浪費了。而老百姓會更加的水深火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