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神情微微一變,撇嘴道:“那了無生趣的日子天天過豈不是會煩死?”
阮映雪大笑:“怎會煩死,與世無爭,多麼優哉遊哉!”笑聲止,她眨眨眼,低聲道:“慕秋,不如你隨了我去,陪我下棋吟詩,閑遊山川?”
“不。”流光脫口而出,接著懊惱地一拍自己額頭,無奈道:“我必須跟著公子,一生隨他。”
“或者不如姐姐和我們一起如何?”他小心試探地問。
阮映雪愣一下,搖搖頭笑道:“我原就打算去祁連伴著師公終老,怎會再留下?”她把玩著手中的茶盞,低聲道,“何處惹塵埃啊。”
流光沉默許久,歎息一聲:“那這樣如何?待得這冬日過去,冰雪融了,我替姐姐備好馬和幹糧,姐姐再去吧。”
她低頭不語。
“這天寒地凍,祁連山早已大雪封山,進山肯定不易,不如等春日雪融了,也方便。”他接著道。
阮映雪略略一想,這時節入山的確不明智,便點點頭:“也好。隻是,我長住這裏,你家公子那邊怎麼交代?”
流光眼神閃爍下,轉而笑道:“姐姐不必擔憂,這聽風閣是公子給我住的,就是我的地盤,招待親人又何妨?”
她這才寬了心,正要再說些什麼,眼前忽然一黑,腦後那擾人的疼痛猛地襲來,她不由得握緊了雙手,才忍住沒一頭栽倒在桌上。
流光見她雙眼緊閉牙關緊咬,心知不好,忙搶上來扶住她,將她強扶到床上躺下,急急忙忙找婉蘇來換了枕頭被褥。
好容易那一陣疼痛過去,她緩緩睜開眼,臉色蒼白地對倚坐在床邊的流光笑了笑:“慕秋,近日內替我看看究竟什麼原因吧,這腦裂一般果然難以忍受。”
流光點頭:“公子精於岐黃之術,隻是現下已歇下,明日我去找了他來替姐姐瞧瞧。”
阮映雪答應一聲便閉了眼休息,流光正要起身離開,她忽然又睜開雙眼,低聲問道:“你家公子可是一樣精通毒術?”
流光背對著她的身軀一震,出乎她意料地點頭承認:“恩,不相上下。”
說完便掩了門離開,留她一人靜靜臥在床上。
阮映雪閉上眼,伸手搭上自己的脈息,靜探許久,神情微微一變,翻身坐起。
她伸手將身後的繡枕拖到身前,捉住一角放至鼻下一嗅,恍然大悟。
她氣血凝滯已久,腦後的陣痛足以使她的心脈急跳不息;但剛才躺下不多時,心脈起伏便緩了下來,原來卻是這繡枕的功勞!
這枕芯泛著些藍曇花的香氣,若有似無,極淺的分量是凝神良藥,但她並不知吸久了會有何作用產生,是好是壞,她完全不清楚;她伸手搭了自己的脈,發現脈象奇特,時弱時強,弱時如石沉大海,強時如擂鼓,蹊蹺異常。
阮映雪心中冷笑,腦中雖是空白一片,這一趟生死之間,已非她所能猜想臆測的了。
也罷,既來之則安之,除去這樁詭異離奇之事,她倒是另外發現有趣的東西了。
聽流光說了那鳳公子岐黃之術與毒術都算高明,她與他都精通毒術毒理,這冬日無事,切磋切磋也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