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兒將家裏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跟林小婉重複了一遍,林小婉頓時頭暈目眩,感覺整個天都塌了下來。她怎麼會想到,自己隻不過是來外婆家小住了兩天,家裏居然就發生了這樣的滅頂之災,世上最疼愛自己的兩個人,在一夜之間說沒就沒了。而自己的清白也稀裏糊塗地被人奪走了。她想不通,為什麼天底下所有倒黴的事兒都讓自己給遇上了。這是什麼世道?
從今往後,她們的路究竟該怎麼走?
翠兒攙扶起小婉,主仆二人滿懷悲傷一路跌跌撞撞地回到了外婆家。
外婆家位於城南的芙蓉街西側,穿過兩條繁華的街道再拐個彎兒就到了。
正值暮春,天氣暖暖的,又恰值午後,整個芙蓉街此時正是一天中最熱鬧的時候。
翠兒攙扶著小婉含淚走過,她們無心欣賞這繁華的街景,相反,這街景越繁華,越發映襯得她們內心越淒涼,越落寞。
她感覺這條路比往日整整漫長了一倍。
穿過兩條繁華的街,一座頗為氣派的大宅映入她們眼簾。
翠兒扶小婉走進那扇朱紅大門。
前腳剛踏進門,就聽到屋裏傳來陣陣哭聲,一位家奴低著頭一臉的悲傷:“大小姐,您回來了。”
“劉叔,家裏發生什麼事了?”
“老夫人聽說自己的女兒死於非命,受不了打擊,就在剛剛也去世了。”
林小婉隻覺得眼前一黑,暈倒在地。
當她醒來時,已是深夜。柔柔的月光透過明黃色的紗窗,映照在床對麵那扇翠綠色的玉石屏風上。
借著月光,屋裏的桌子,椅子,櫃子,都隱約可見。
這是外婆家的南廂房,是外婆留給她小住時用的。雖然她一年來不了幾次,可是,平常,外婆都會派專人打掃,沒有一絲的灰塵,這是外婆對她的疼愛,就算她不來,外婆也一直惦記她。
如今,爹娘不在了,外婆也不在了,她還應該活下去嗎?
她努力掙紮著想起身,可是,卻感覺渾身酸軟無力。
想起父母的慘死,外婆的枉死,她的心如同刀割一樣,疼痛難忍。
胸口仿佛塞著一塊石頭,堵地她喘不過氣來。心痛。無法承受。
很奇怪,她已經哭不出來了。
也許,她的淚水就經曆了這一次又一次的打擊之後,已經流盡了。
“翠兒,翠兒。”
她的聲音聽起來很微弱。
“小姐,您醒了。”
門被推開,翠兒走了進來。
翠兒點燃一根白燭,整個房間一下子明亮了許多。
“翠兒,現在是什麼時辰了?我的頭好痛。”
“小姐,您已經昏睡了一天了,可把奴婢給嚇壞了。來,快喝點人參雞湯。我一直讓廚房給你熱著,這會兒溫度剛好。小姐,喝一口吧!”
翠兒說著,從桌子上端起那盞七彩琉璃壺,雙手捧了過來。
喝完人參雞湯,小婉覺得身子有了點力氣,她讓翠兒扶她起床,想去看外婆最後一眼。
暮春的夜已沒有了往日的涼薄,有些許的暖意,月光柔柔地灑在紅牆綠瓦上,遠遠地看去,是那麼地恬靜。
如果,不是痛失親人,此時應該正是一個花好月圓夜吧?
夜已深,各房的燈都關了。林小婉輕移蓮花步,往正堂走去。
外婆的靈堂就設在正堂。林小婉走過長廊,經過西廂房時,聽到裏麵隱約傳來男女的嬉笑聲,這聲音……好熟悉啊!
林小婉下意識地使勁直了直身子,這,這不是舅媽的聲音嗎?可這男人的聲音又是誰?
舅舅去外地做生意已經有些日子了。那這屋裏的男人……難道,舅舅提前回家了?
林小婉無心多想,剛要邁步繼續往前走,這時屋裏傳來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老婆子死得正好,省得我動手。”聲音壓得很低,可是夜深人靜,林小婉聽得很清楚。
“再過幾個月我當家的可要回來了,到時候我們該怎麼辦?”林小婉這次聽真切了,雖然聲音很小,可是她確定那是舅媽的聲音。
“一不做,二不休,殺!”男人的聲音透著一股殺氣。
“他可是會功夫的!”
“我連傲雲山莊都能擺平,難道還怕他小小的一介武夫嗎?”
林小婉使勁打了一個機靈,什麼?爹娘的死跟舅媽有關?這怎麼可能?她拉起丫鬟翠兒想趕緊撤退,不小心一下子碰倒了窗台上的一盆花。
“砰!”
“誰?”話音剛落,一個黑影從房門裏竄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