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樓(六)(2 / 3)

“那叫視頻,懂不懂!”鮑清彥賣弄地說。

“你可以與別人聊天,但是別用視頻,要不然,別人會把你的形象錄下來製成照片貼門上避邪;你與別人聊天也別通話,你當兵幾十年鄉音不改,一張嘴就是一股紅薯蘿卜味,睡覺打呼嚕都是梆子腔,別人與你講話,會聽不懂你在說什麼。還有一點,你可以網聊,但不要網戀,我聽說有不少人與異性聊天聊出感情來,造成家庭婚姻危機,你要是把一個‘小三’引誘到家裏來,關大姐往哪裏擺?”馮長平與鮑清彥開玩笑說。

“我上網主要是看新聞和趣事,有時候查查資料,學習聊天也是想以後與遠在國外的孩子們敘家常。”鮑清彥正兒八經地說,“我這個德行,除了你關大姐,沒有那個女人會看上。不像人家直政部的老林,自衛還擊戰時俘獲了窮凶極惡敵人的一個班,跳舞廳裏俘獲了風韻猶存徐娘的一顆心,別人年紀大了臉上長皺紋,他年紀大了身上出緋聞。我們倆都是從同一個部隊調上來的,我知道他的根底,你對他可能還不太了解,他當了領導幹部之後變化很大,說一句實在話,這個人不實在,臉皮比較厚,上戰場都不用戴鋼盔。臉皮厚的人一般都過於自信,別人對他有了意見,他依然自我感覺良好,覺得自己了不起、很偉大,將來死了之後,骨灰裏邊都能扒拉出幾粒舍利子來。”

馮長平聽了鮑清彥的話,笑著說:“關大姐要是在跟前,肯定又會埋怨你,我們聊天,你總是扯上別人幹什麼?”

鮑清彥不服氣地說:“我這個人見到看不慣的事就想說,我對老林說話也不客氣,有一次我當著不少人的麵,給他半認真半開玩笑地說:老林同誌要注意呢,你老婆是宮頸糜爛,你不要思想糜爛,說得他很不好意思。還有一次,他老伴向我抱怨說,老林這個人太不顧家,意思是說,老林這個人在外邊不會釀蜜,隻想采花。我與老林的老伴很熟,她是我和老林在基層工作時與我們家老關同一年隨軍到的部隊,原來是個鄉村的民辦教師。我勸她說,老林在外邊飛累了,就該歸巢了,我希望你們老兩口白頭到老、長命百歲。他老伴傷感地說,我也想與他白頭到老,可他總是染發;我也想與他長命百歲,可是他總讓我心碎。後來他老伴也不再管他,沒事了就去商場購物,你花你的心,我花你的錢。”

鮑清彥的話把馮長平逗樂了,他笑著說:“你這個老鮑可能是言過其實,我就不相信老林都七十來歲的人了,還會去外邊招惹女人。”

鮑清彥脖梗一挺說:“你這話講得不對,有時候不是男人招惹女人,而是女人引誘男人,關鍵是男人有沒有抵抗誘惑的能力。有些女人不在乎你臉上的折子多不多,隻注重你口袋裏的‘折子’多不多,以及每個折子上存了多少錢。我剛才講話的意思,是說一個人退休以後,年紀大了,身體差了,就好好在家呆著,外麵的世界很精彩,也很複雜,不要再在外邊亂跑,特別是不要給別人找麻煩。還有在機關第二幹休所休息的秦霄漢,他是機關裏的老人,你應該也認識,這個同誌工作有魄力,能說會講,政績突出,但是,他退休後喜歡到下屬單位和老部隊去,在外邊還犯過一次心髒病,住了幾天醫院。他對自己的身體好像是滿不在乎,依然四處走動,有時還答應通過老關係幫人家協調解決問題。在職時說大話,那是餐中的響屁,退休了說大話,那是飯後的飽嗝,都不能當成歌曲去欣賞。去年冬天,閻王爺知道他喜歡到處亂跑,給了他一張去陰曹地府的旅遊參觀券,但是忘了給他訂返程票,所以,他從總醫院的急診室走了之後,就再也沒有回到人間來。”

馮長平說:“你這個老鮑,就喜歡議論別人的不是,有些好人好事你怎麼看不到,我們那棟樓的陳興榮部長,給附近小學當了十幾年的校外輔導員,經常給小學生們講光榮傳統,他每年都要從退休金裏拿出一部分錢來給家庭生活困難的孩子交學費,還長期資助兩個山區女娃上學。徐元青副部長退休後參加了機關老年大學的繪畫學習班,他開始時畫的畫,老虎和家貓一個樣,蘭花和茅草差不多,別人有的鼓勵、有的嘲笑,不管別人怎麼看、怎麼說,他自己依然樂此不疲。後來經過幾年的努力,繪畫技巧大有長進,有個書畫店要收購他的作品,他說,我的畫你們誰喜歡就拿走,但是不能與商品一樣買來賣去。還有一個剛搬來住的老幹部,我不太熟悉,好像是直屬院校的教授,技術三級,他也是老年大學的學員,天天在營區的小公園裏練小提琴,拉大鋸一樣緊著忙活,演奏水平可以為電影裏屠宰牲畜的畫麵配音,一些從他身旁路過的人都捂著耳朵,他依然自我感覺良好地陶醉其中,他說自己的演奏水平提高了,就去為敬老院的老人們助興。我已經給老年大學的崔校長說了,自己也準備去當個插班生,到他們那裏學習書畫。你剛才說有些人不該經常出去,不能一概而論,各人有各人的情況,有些人退休了喜歡貓在家裏,有的人退休了喜歡四處走動,都無可非議,你不是每年也到南方去一趟嗎!”